宮殿前,明月如暈,玉樹生姿,奇花異草,香氣襲人。
單心慧頭梳如意髻,身披月白法衣,精致無暇的玉顏上畫著清淡的梅花妝,眉心處一點朱砂,淡雅脫俗。
她凝眉目視場中,隱隱可以看到,美眸深處佛光閃爍,有舍利的虛影上下沉浮。
“單道友也來了。”
慕容垂大步走了過來,長發披肩,雙目如電,氣息深沉不可測。
單如慧點點頭,好一會才輕啟紅唇,開口道,“比起上麵的大宗,我們天馬嶺還是遠遠不成氣候。”
“不錯,”
慕容垂表示認可,場中的兩人別看都是築基境界,但施展的道術之精妙,運用之熟練,實在是讓天馬嶺很多天人境界的修士都感到汗顏。
單如慧揚起俏臉,眉心上的蓮花印記微微抖動,緩聲道,“天馬嶺不是久居之地。”
“哦?”慕容垂劍眉挑了挑,目光掃過對方略顯赤金色的雙瞳,凝聲道,“單道友是打算離開天馬嶺了?”
單如慧神色不動,嘴角卻掛起淡淡的笑容,開口道,“慕容道兄不是也早就下決定了嘛。”
慕容垂眼皮跳了下,心裏不自在。
每次跟這個單如慧在一起,都會有一種被她完全看穿的感覺,她就好像是輪回千百世的佛陀菩薩,智慧如海,任何人的一舉一動她都掌握在心。
就像剛才這一句反問,慕容垂是真不知道對方是否知道自己接觸了黑獄,還是憑著她的直覺猜出,或者是無意地一問。
這種摸不上頭腦的感覺,實在讓人難以舒服。
慕容垂索性不去想,也不接話,把目光投向場中,看兩人鬥法。
對了,還有這個見過一麵的家夥,也是個不討喜的貨色,慕容垂看著景幼南,心裏暗自嘀咕。
博陽身子隱在陰影處,如泥胎塑像,一動不動。
他的那位小師弟倒是很活潑,手搖折扇,看得眉飛色舞,手舞足蹈。
“師兄,師兄,那個穿杏黃色道袍的是合歡宗的夜未央,很厲害的啊,聽說我們宗的明秀師姐對他頗有意思,真是羨慕啊。”
“哎呀,師兄,夜未央使出百美圖了,這可是合歡宗大名鼎鼎的法寶啊,看來他是要拚命了。”
“啊,對麵那個家夥是誰?太猛了,一出手就是上上品靈器,看那寶光,好精純。”
“一定是玄門十宗的狗大戶,也隻有他們占據靈脈礦山,擁有如此的法寶。”
長相清秀的年輕人此時蹦蹦跳跳的,一會咬牙切齒,一會罵罵咧咧,他死死盯著空中的寶鏡,眼中恨不得能伸出兩隻手來,把鏡子抓到懷裏。
博陽對身邊師弟的話充耳不聞,第一眼看到景幼南的時候,他就認了出來,正是在龍山鼎湖秘境中出現,讓自己的屍柩靈燈元氣大傷的那個家夥。
“想不到你來到天馬嶺,正好來個了斷。”
博陽盡管換了肉身,但心中的恨意未消,殺機醞釀,身後的屍氣悄無聲息的凝聚成長河,嘩嘩作響。
活潑的小師弟正興高采烈,就感到周圍一股徹骨的寒意,他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小聲嘀咕道,“該死,怎麼突然這麼冷了。”
小亭上,紅泥小爐,茶香四溢。
蘇邢錦衣玉帶,腳蹬步雲履,端坐在石凳上,英俊瀟灑。
他的對麵,盧秋月頭梳碧螺髻,一襲鵝黃色繡著祥雲的上衣,下罩月牙色的垂蘇軟裙,清麗脫俗,氣若幽蘭。
看了眼下麵爭鬥的兩人,蘇邢用手摩挲著茶盞,道,“盧道友博通百家,見多識廣,不知道可知兩人的來曆?”
盧秋月淺淺一笑,聲若銀鈴,道,“那小女子就獻醜了。”
“洗耳恭聽。”
蘇邢伸了伸手,示意可以開始。
盧秋月直了直身子,袖口上細密交織的花紋如水紋般流轉,若有若無的妙音纏繞,她捋了捋額前的秀發,道,“穿杏黃道袍的那位道友,用的法寶是百美圖。據說,要煉製這件法寶,需要找到一百個傾國傾城的女子相戀,在愛意達到巔峰的時刻,抽身而退,然後攝取其中的意念,融入圖中。如此法門,自然是魔道六宗的合歡宗的手法。”
“不錯,百美圖,千美圖,萬美圖,是合歡宗獨一無二的法寶。”
蘇邢喝了一杯清茶,心裏對合歡宗弟子的心性也是暗自驚訝。
隻有真正的相戀,相愛,才會讓愛意達到巔峰,蘊含的意念越是磅礴。而就在這達到極樂之時,卻要斬殺相愛之人,這又是何等的冷酷無情。
更何況,這不是一次,而是足足上百次,千次,甚至萬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