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節後,餘寒不去。
高柳夾提,細砂微潤,森森然冷風,乍暖還寒。
景幼南頭戴白玉九芝道冠,身披太上月章仙衣,腰懸玲瓏袋,負手而立,如山中青鬆,孤節峻拔。
極目遠望,遠處山巒為晴雪所洗,鮮妍明媚,而腳下河水鱗波層層,清澈見底,似鏡之新開而冷光乍出於匣,山水交映,美不勝收。
景幼南收回目光,手一翻,掌心多了一件拳頭大小的星盤,北鬥七星的虛影在其中沉浮,不斷地排列出一個個不同的景象。
“真是不錯。”
景幼南把星盤放回袖囊,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法器名為太乙星盤是打傷他的那名真人遣人送來,權作以大欺小的賠償。
那位屈真人收回異寶應妙太虛堪輿圖無可指摘,但他順手打傷自己這個太一宗真傳弟子,就得給一個交代。
這就是玄門大宗中真傳弟子的地位,他們在內負責門中的薪火傳承,對外則是門派的臉麵,隻要占住道理,就是真人都不能輕侮。
一想到當時屈傅博來給自己送太乙星盤時候黑若鍋底的臉色,景幼南就忍不住放生大笑,真是太有趣了。
不多時,就聽虛空中環佩叮當,幽香陣陣,一名黑裙少婦腳踏青玉葫蘆飛行法器而來。
少婦頭梳貴妃髻,身披黑格絲質紗衣,桃心形的開叉很低,上麵細密的青葉花紋流轉,霞光氤氳,瑞氣升騰,嫋嫋的妙音,縈繞在耳邊。
少婦落地之後,用塗著玫瑰色的指甲油的手指一揮,收起飛行法器,美眸看向景幼南,紅唇輕啟,道,“前麵的可是景道友?”
“不錯。”
景幼南點點頭,開口道,“想來閣下就是和夫人了,不知道如何你才會出售手中的喚靈法訣?”
“這個,”
美豔動人的和夫人咳嗽了一聲,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景幼南眸光一動,道,“和夫人,你有什麼想法可以直接說?”
和夫人俏臉變幻了幾次,咬咬牙,終於開口道,“我可以把這門《靈書度命經》交給道友,我不要晶石,不要法寶,也不需要丹藥,隻求道友能幫我手刃仇人,祭奠死去的丈夫和女兒。”
“報仇,”
景幼南目光縮了縮,相比起直接的財物交易,這樣的交換無疑是麻煩的多,而且還很容易出紕漏,可謂吃力不討好。
下意識的,他就想拒絕。
可是一想到自己看到的半卷《靈書度命經》,景幼南又猶豫起來。
來到定陶古城後,他就一直沒閑著,不僅自己到處走動,尋找喚靈的法訣道術,同時又安排太一宗在古城的弟子齊齊出動,遍地撒網。
即使如此折騰,效果依然很差,要麼是打聽不到喚靈法訣道術,要麼是有意出售的喚靈道術法訣一看就是大路貨,根本沒有用處
景幼南是著急上火,直到通過張昊羽在太宵七真宗的關係,見到一個敗落的修仙家族中的《靈書度命經》,才算有了眉目。
雖然隻看了上半卷,但景幼南已經敢斷定,這本獨樹一幟的喚靈道決,真的有可能喚醒水火一氣仙葫蘆,讓這件蒙塵千年的玄器重現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