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白蘋山。
山骨細,新荷麗。
黃葉紅蓼,玄鳥西去。
霜天落霞煙光映,潺澗下水雲幾許。
玄猿獻果,糜鹿銜花,靈龜捧壽,仙鶴擒芝。
尚依依坐在雲榻上,頭梳飛雲髻,身披鸞鳳仙衣,寶光罩身,眉目如畫,天門上雲光如水,一朵罡雲徐徐轉動,垂下千百的光線,如瓔珞珠簾。
她的身後,兩名霓裳少女手捧玉瓶,上麵插著彎彎曲曲的珊瑚樹,寶光瑩瑩,香氣幽幽。
“哎,”
尚依依微不可查地歎口氣,精致的玉顏上,少許不甘和憂愁一閃而逝。
這個時候,隻見天際盡頭青氣氤氳,霞氣如潮,倏爾往下一卷,如帷帳般緩緩拉開,景幼南手扶黎杖,腳踏祥光而來。
尚依依自雲榻起身,小碎步上前,斂裙行禮,脆生生地道,“見過景師兄。”
“尚師妹,”
景幼南大袖展動,麵帶溫和的笑容,道,“有事晚來一步,讓師妹久等了。”
“我也是剛到,”
尚依依嫣然一笑,如明珠生暈,光彩奪目,道,“師兄請入座。”
“嗯。”
景幼南點點頭,坐在銅榻上,後麵花紋交織的山水屏風上掛滿寶石,翡翠,瑪瑙等等,明光如扇形般鋪開,洋洋灑灑。
景幼南抬眼看去,隻見異香盈空,霞氣升騰,或是懸台樓榭,或是寶輦羽車,綻放出無量的光明,仙音嫋嫋,鼓樂聲聲。
仔細看去,一道道的靈機衝霄,鋪散開來,若錦繡璀璨,光耀上千裏。
靈光衝霄,燦若錦繡,是真人氣勢外放的具現化。
景幼南收回目光,笑道,“今天來的人真不少。”
“是啊。”
尚依依捋了捋耳邊的細發,眉眼彎彎,道,“自中古後,靈機日益匱乏,不足以托起洞天破開天地胎膜,隻能沉在靈穴中滋養。縱然日益強大,但無法遨遊周天,縱橫往來。”
“今天周殿主終於能夠衝破屏障,深入虛空,重現中古上古榮光,這樣的大事,真的是普天同慶,眾同門當然要來觀禮。”
“深入虛空,遨遊周天,”
景幼南目中露出羨慕之色,道,“真是一大盛事。”
轟隆,
正在這個時候,隻聽玄音響起,不是一聲,而是千百聲,如天籟,似雷鳴,起始之時,尚不可聞,須臾之後,震動四方,八方回應。
“要開始了。”
景幼南站起身來,展目看去。
不知何時,眼前浮現出萬裏霞光,浮光躍彩,細細密密的金芒遊走,扯出若有若無的細線,交織成網,懸而垂下,金燦燦放無量光明。
霞光之中,彩氣縹緲,煙雨杳杳,顯現出山河大地,樓台城郭,士子平民,仙禽走獸,諸天萬象,應有盡有。
這一刻看去,真的如同一個完完整整的小世界,自知自足,自然安詳。
轟隆,
刹那間,靈機噴發,節節拔高,一個狀若球體的半透明洞天掙脫靈穴的羈絆,煌煌不可測度的偉力降臨,威壓四方,虛空都暈開一層層的漣漪,天花亂墜,地湧金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