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3)

趙太後撇開眼,嫌棄溢於言表:“哀家也懶得和你掰扯,聽皇帝說,東南方近日似有瘟疫突生,民心惶惶,雖說派了人下巡,但哀家這心裏總是不安生。”

她招手,讓人取來一本佛經:“你身為北晉嫡公主,自然與民同憂,便令你三日內將此佛經謄抄兩遍,為社稷祈福。”

眼見蘇蕉兒隨行的那位大宮女臉色都難看起來,趙太後心裏反而順暢:“不可假手於人,否則心不誠則不靈,你可明白?”

蘇蕉兒懵懂地點點頭,把向雲急得不行。

連趙太後都忍不住嗤笑一聲,揮揮手:“把佛經交給公主,退下吧。”

等蘇蕉兒離開,蘇婉夕才從偏殿裏出來,抱住趙太後的胳膊,撒嬌道:“皇祖母,幸好有您幫我出氣,還是您最疼我了!”

蘇婉夕的母妃趙氏是趙太後娘家親侄女,親上加親,關係自然親近。

趙太後眉眼柔和下來,點了下孫女的額頭:“你呀!一點小事也值得這般難過,若不是你宮裏的杏兒告訴哀家,哀家還不知道你哭了半宿呢。”

蘇婉夕特地拿胭脂抹了一層眼角,看起來倒真像是傷心過度了:“皇祖母看起來或許是小事,可是、可是……”

趙太後想到什麼,臉色也冷了一些:“倒也不是怪你,都是公主,皇帝的親女兒,憑什麼陳皇後的兩個女兒要封號有封號,要府邸有府邸,你卻沒有?”

這可是說到蘇婉夕心窩裏去了!

本來蘇琅兒是大公主,父皇恩準在宮外建公主府,她還不好說什麼。

可蘇蕉兒年紀最小,憑什麼她都能建,她蘇婉夕卻沒有?

她忍不住委屈道:“蘇琅兒有公主府,蘇葭葉外祖又是楚家,如此顯赫名門,在京中要什麼樣的府邸沒有,如今連蘇蕉兒那個傻子也……”

“祖母,夕兒可怎麼抬得起頭來,我顏麵有失是小,咱們趙家可不能低人一等!”

趙太後也被挑起三分火氣,果決道:“你放心,祖母絕不讓你受委屈,明早皇帝過來請安,哀家便讓他下旨,準你選址建府!”

“多謝祖母疼愛!”

*

這事很快便傳到了各宮,引起一陣不大不小的動靜。

趙太後是長輩,即便陳皇後身份尊貴,也沒法子越過去。

祿安帝為人為父都好,隻是太過寬厚仁慈,否則當初也不會受太後和朝臣脅迫,違背了與陳皇後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約。

更遑論為帝王,若非他這副菩薩心腸,如今也不會世家突起、權臣當道。

陳皇後到雲安殿的時候,蘇蕉兒正翻開佛經第二頁,蘸了墨汁認認真真地抄寫。

她學東西慢,隻認得一些常用字,而佛經中不乏生僻字,抄起來隻能依葫蘆畫瓢,頗為費力。

小姑娘端坐在桌案前,手肘擱在桌麵上,衣袖卷起,露出來的雪白手腕上還沾了些墨水。

旁人都為她心疼,偏蘇蕉兒自己不知道,聽見動靜,還仰起頭,衝陳皇後甜甜軟軟地笑:“母後。”

陳皇後過去將她的筆拿開,揉著女兒細嫩的指頭,垂眸半晌道:“母後不好,護不住你。”

蘇蕉兒順勢靠在她肩頭,母親的手暖暖的,舒服極了:“母後好呀,母後最好。”

陳皇後鼻子一酸,所幸忍住了,沒在女兒跟前失態,隻是忍不住埋怨起丈夫。

每次與趙太後起矛盾,他就隻會說“那畢竟是我生母……”

聽多了,心都麻了。

隻是又怨不得他,畢竟祿安帝除了軟弱一些,真是個極好的丈夫和父親。

有時候她也想,難道就不能為自己的妻子、女兒,忤逆狂悖一回?

可真那樣,恐怕就不是祿安帝了。

陳皇後摸著女兒的頭發,不禁喃喃道:“母後有時候想,與其讓你嫁個循規守矩的,還不如嫁個狂妄放肆之人,至少他若真的喜歡你,便定會事事以你為先、不教你受委屈……”

蘇蕉兒眨眨眼,又想起溫將軍如水井一般深邃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