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蕉兒便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趕緊噤聲,等管事離開,才衝向雲嬌憨一笑。
向雲也隻得無奈道:“小千歲,您是未出閣的女兒家,怎麼能進男子臥房。”
蘇蕉兒恍然,男女有別倒也學過,隻是她平日裏和母後姐姐相處居多,一時半會兒也沒想到。
向雲又道:“奴婢來之前打聽過,溫將軍這個舊疾,是上次北征時落下的。發作起來疼痛難忍,但好在不是時時發作。”
“將軍是武將,精氣神興許會差一些,倒不至於起不來身。”
“哦。”蘇蕉兒聽明白了,坐下來喝了一口茶。
她一向不太愛喝茶水,總覺得味道偏苦澀,因而隻是小口抿一點,皺皺眉,又抿一點。
椅子是硬木所製,板板正正,沒有墊柔軟的墊子,蘇蕉兒換了幾個姿勢,都覺得不舒服,索性站了起來。
等到溫熱的茶水都快放涼了,溫疏水才姍姍來遲。
這是蘇蕉兒第一次看見他不穿朝服的模樣,一身玄色錦袍,金鑲玉的小冠束起烏發。
與別的武將不同,他皮膚並不黑,或許因為病中的緣故,甚至顯得有些蒼白。
那雙漆黑鳳眸不怎麼有精神地半闔著,臉色冷淡,鬢發上還沾了些水漬,匆匆趕來,甚至還沒幹透。
唇色極淡,他掃了蘇蕉兒一眼,語氣比平日更冷,氣勢卻意外地沒那麼迫人:“什麼事?”
蘇蕉兒拎過食盒,嬌聲嬌氣道:“我聽說你病了,送糕點給你,希望你快一點好起來。”
“就為這事?”溫疏水閉了閉眼,感受到細細密密的痛楚從骨縫裏滲出來,雖麵上不顯,但明顯有些不耐煩。
蘇蕉兒笑容慢慢消失,呆呆的不知道說什麼:“嗯……”
以溫疏水的脾氣,不高興了自然是要說出來,若是屬下此時來打攪,必定少不了挨罵。
但他也知道這位小千歲多半不是故意的,一個小傻子,有什麼好計較的。
他捏了捏眉心,竟感到頭腦開始昏沉,身子微晃,一隻腳撐出去半步才重新穩住。
伸出手沉聲道:“東西放下,出去。”
“噢……”蘇蕉兒走近兩步,正要把食盒交給他,還不忘學著生病時母後和姐姐的話叮囑他,“那你要好好休息,按時吃藥,聽太醫的……”
可話還沒來得及說完,眼前的男人便忽然晃了晃,高大的身軀猛地傾倒下來——
“將軍!!”
“小千歲!!”
蘇蕉兒來不及躲開,男人結實的身軀已經撞在她身上,食盒首先脫手墜地,摔了個七零八碎。
她踉蹌兩步勉強起了個緩衝作用,便毫無支撐之力,雙雙摔倒在地。
沉重的男性身體壓在她身上,重得她喘不過氣,陌生的氣息將人團團包圍。
後腦勺不輕不重地磕了一下,熱熱的泛疼,蘇蕉兒懵了半晌,周遭下人亂作一團,七手八腳地圍上來。
將軍府的下人率先將昏迷過去的溫疏水扶起來,向雲儼然要急哭了,連忙將她扶起:“小千歲您沒事吧?!”
“我……”蘇蕉兒剛站直了身子,正要說話,忽感覺左手腕傳來一陣不小的力道。
循著望去,才發現溫疏水的手正緊緊攥著她的手腕,大概是方才摔倒混亂之中,他下意識握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