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十月,秋風乍起,秋意漸濃。
巷口的參天銀杏樹葉染黃了,秋風微微拂過,落葉在空中打了個轉,飄飄蕩蕩落地,仿若一曲秋天的童話。
一腳踩上去,軟綿綿的,發出沙沙的聲音。
走進彎彎曲曲的巷子,逼仄而又狹長,斑駁殘破的牆皮漸漸脫落,爬滿暗綠色的苔茚,那是被歲月侵蝕的痕跡,路麵不平坑坑窪窪,兩邊都是破舊的大雜院,掉漆的木門敞開著,院子裏十幾隻電表一字排開,電線如蜘蛛網密密麻麻。
一個身影纖細的女子拎著馬桶匆匆走向巷口,一路不時的跟相熟的鄰居們打招呼。
“冬青,你男人考上了大學,出來就是幹部,你這輩子什麼都不用愁,隻管享福了,你真有福氣。”
“冬青,你婆婆的身體還好嗎?能起來走兩步嗎?你要好好侍候,要不是她喜歡你,你怎麼可能嫁給金貴的大學生?”
“冬青,你公婆對你真是沒話說,滿口誇你是好媳婦,對你恩重如山,你可要記恩啊。”
“冬青,你是長媳,也是長嫂,長嫂如母,你要對弟弟妹妹好點,侍候好公婆,讓文忠好好學習,沒有後顧之憂,這才是賢惠的好女人。”
……
麵對各種或酸或真心的話語,女子隻是溫婉靦腆的笑,臉瘦的都脫相了,眼睛顯得格外大,胳膊瘦的像柴火棍,手如雞爪。
她走了一段路,拐進一間公共廁所,另一邊連著一個露天的糞坑,這是全巷子倒馬桶的地方。
過了幾分鍾,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跟著走進去,不一會兒,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伴隨著一道淒厲的尖叫,引的巷子裏的人紛紛探出腦袋,好奇的打聽情況。
哪來的聲音?出了什麼事?
公共廁所,骨瘦如柴的女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像是沒有了呼吸般。
男人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滿眼的不耐煩,“葉冬青,你別躺在地上裝死。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把口哨送到我手裏。”
女子的眼皮動了動,漸漸有了意識,迷茫,恍惚,這是哪裏?
忽然,腦海裏多了很多信息,腦袋快爆炸了,疼痛難忍的吸了一口冷氣。
兩個人的記憶瞬間交錯,一個是患有先天性心髒病的天之驕女,叫謝冬青,生來就是首富的孫女,千嬌百寵,集才華和美貌於一體,卻沒有健康的身體,二十五歲就在家人的陪伴下安然離世。
一個是一出生就被拋棄的孤女,叫葉冬青,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跟收養她的葉阿婆相依為命,貧困潦倒,是個極度沒有安全感和缺愛的姑娘,特別能幹賢惠,成年後嫁給金貴的大學生葛文忠。
劇烈的疼痛讓她的臉色發白,一時之間分不清是夢是幻,她死後沒去閻王殿,而是穿書了?穿進了一本年代文?
“第二,離婚,給我滾出葛家。”男人傲慢的聲音滿滿是厭煩。
冬青微微抬頭,看著眼前的男人,葛文忠,皮相白皙,五官端正,是時下最流下的濃眉大眼。
他戴著一副眼鏡,瘦瘦高高的,簇新的確良白襯衫紮在褲腰裏,燙的整整齊齊,不見一絲褶皺,外麵套了一件深藍色的羊毛背心,腳上踩著澄亮的黑皮鞋,整個人體體麵麵,文質彬彬,一副文化人的作派,人模人樣的。
可惜,一臉的倨傲破壞了那一股文氣,顯得特別low。
哇哦,這就是年代文的男主,考上大學的男知青,也就是眼前的葛文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