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仆在前帶路,將蕭晏和秦路引至他家女郎現在的身處之所——桃花小築。
這桃花小築要過一石拱橋,再過一個月亮拱門才到。蕭晏剛行至石拱橋上,就聽見裏麵傳來絲竹之聲和幾名女子的笑聲。
“靜休?”蕭晏問聲清冷。
男仆馬上軟了腿,跪下了。秦路就立刻把他揪起來,用眼神警告他不要在這種時候暴露皇帝的身份。
男仆竭盡努力讓自己的腿支撐住自己的身體,他耷拉著腦袋,顫抖著嗓音:“回、回陛下的話,女郎今天大概心裏覺得孤寂,才找了幾位姐妹來閑聊解悶。”
實際上她們已經在這玩了三天了,前三天比今天還鬧騰!
但男仆不敢亂說,他覺得自己如果把這話說出來,陛下肯定不會高興,會要了他的命,即便陛下不要,回頭女郎也會要了他的命。
蕭晏吩咐:“就說顧晏拜見。”
秦路再提點男仆一句,“斟酌好你的用詞,不然露餡了,我保你全家腦袋搬家!”
男仆連連點頭,戰戰兢兢進了院子。
院裏有四名婢女正忙著摘花瓣到竹籃裏。她們在聽男仆說有客拜見之後,立刻怪男仆不該擅自做主把人領進來,擾了女郎玩樂的‘清靜’。
“這位不一樣,女郎一定會見,你們快去通報。”男仆急道。
“這我們可做不了主,要先問熙春才行,你且先等著。”一名婢女拍掉了身上的花葉,推門進屋了。
蕭晏等了片刻後,見人還未出,便踱步進了院子。
三名婢女見狀,要來阻攔,侍衛立刻躥出,捂住了三名婢女的嘴,帶走提點了一番。三名婢女在知悉蕭晏的身份之後,嚇得臉色慘白,老實地貼在牆邊站著,垂頭垂眸,比鵪鶉還鵪鶉。
這時,熙春推門出來了,門內剛好傳出葉初棠甜脆的笑聲。
“林郎這琴彈得真好,人也長得俊俏。”
“這話我不同意啊,明明是我們周郎長得最好看!”另一女子立刻接話。
蕭晏臉色驟然陰沉,十分駭人。
沒想到他六年沒見葉初棠,聽到葉初棠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誇別的男人長得俊俏。
秦路在旁邊都嚇得恨不得把脖子埋進土裏,他在心裏默默給葉初棠點了根蠟。葉女郎要自求多福了!
熙春先打量蕭晏一眼,見他有些走神,便趁機狠狠瞪了一眼男仆和躲在廊下排排站的三名婢女。今天這些仆人都是怎麼了?居然未經女郎的許可,就這樣擅自將人領了進府,甚至進了院子。
但既然人已經來了,斷然沒有直接趕客的道理。畢竟眼前這位,曾經也受過女郎的殊照。不管他如今混得如何,女郎都會繼續善待他。用女郎的話講,多一個朋友便多一條路,說不準哪天就能用上了。
熙春笑請蕭晏去側廳等候,“女郎正在宴客,此刻多有不便,若顧郎君不介意的話,可否稍等片刻?”
“什麼,你讓我家——”秦路剛要向熙春亮明身份,就被蕭晏阻止了。
“不介意,我等到她何時都可以。”蕭晏應答。
熙春掃一眼秦路,看他衣著比蕭晏更好,琢磨著應該是顧晏結交的什麼富貴朋友,所以態度如此囂張。熙春禮貌地對蕭晏禮貌地笑了笑,便轉身開門進屋去。
在門開了那一刹那,蕭晏瞥見了屋內的葉初棠。
葉初棠穿著湖藍大袖,喝得半醉靠在軟墊上,她臉頰微紅,杏目含笑地對她的姐妹們道:“如我們這般卓絕的女人就不該歸屬於哪個男人,嫁人作甚?聽他們的話作甚?是美酒不好喝,還是美食不好吃?一個人活得瀟灑自在才最重要!”
隨著漸漸閉合的房門,蕭晏負在身後的手漸漸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