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紅色的漆盤，配著兩盞白瓷茶盞，茶盞裏青綠色茶葉如扁舟在碧綠見底的茶水裏飄蕩。
慕老大人早在季疏影過來之前，便已經端正坐在花廳的主位上，旁邊坐著謝韻，慕老夫人則坐在慕老大人下首第一把椅子上。
季疏影端莊有禮，進退得意的舉止讓慕老大人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他端了一杯茶揭開蓋子，吹了吹熱氣淺淺地啜了一口才放下，隨後從袖子中掏出一個紅封放在托盤上。
“這是外祖父給你的見麵禮。”
“多謝外祖父！”
又多了一筆銀子，季疏影按捺住內心的激動，笑眯眯地來到慕老夫人身邊。
“外祖母請喝茶。”
倒是慕老夫人，並沒有那麼輕易放過季疏影。
隻見她眉頭一皺，眼神帶著嫌棄掃過她手裏的茶盞，諷刺道：“端著個漆盤送茶就叫敬茶了？你家裏沒有長輩教你怎麼做嗎？”
季疏影拖著漆盤的手猛不丁收緊，努力平複心中翻騰的情緒。
慕老大人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陰冷，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慕老夫人。
“夫人，適可而止。”
旁邊的慕老大人看不過去，開口訓斥妻子。
慕老夫人扭頭，狠狠瞪了眼慕老大人，越發來勁道：“難道我說錯了？敬茶當然要有敬茶的樣子，沒吃過豬肉，總也見過豬走路吧。還有，沒有人告訴你，我不喜歡白瓷嗎？怎麼，以為自己進了攝政王府，成了攝政王妃，就可以不將長輩放在眼中？”
說得越來越過分，一旁的慕老大人都聽不下去，“韻兒，你和疏影難得來一次，我讓下人給你們準備房間，你們這兩日在這裏休息吧。”
季疏影強忍著摔盤的衝動，對慕老大人感激一笑，準備放下漆盤離開。
“慢著。”慕老夫人嗬斥一聲。
季疏影正欲轉身的動作倏然愣住，漆盤上茶盞裏的茶水因為猛然止住的動作而灑落在漆盤上。
這一幕恰巧被慕老夫人看見，她立即朝季疏影怒吼過去。
“季疏影，你沒有常識嗎？？”
“我……”季疏影也愣住了，沒想到水會灑在漆盤上。所以，當慕老夫人朝她吼的時候，她竟忘記反駁。
“我什麼我？漆器沾不得水，這點常識你都不知道嗎？”
一個漆器本來在慕老夫人眼裏本不算什麼，但因為不喜歡季疏影，那種輕微的惱怒就會被無限放大，逐漸變成怒火衝天。
“你知不知道這漆盤是漢朝的物件，就這麼被你給毀了，你賠得起嗎？”慕老夫人劈裏啪啦地一頓指責。
季疏影早已回過神，微仰著頭直視慕老夫人，諷刺道：“明知道漆器珍貴，還拿出來展示，知道的人會說慕家家大業大，壞了一個漆器也沒什麼。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慕家仗勢欺人，看不起身份低微的外孫媳婦。”
剛開始見著這個漆盤的時候，她以為是贗品，所以也就沒有在意。
“混賬……”慕老夫人氣得直咬牙切齒，就差沒撲上去撕爛季疏影的嘴。
好個伶牙利嘴！看來她是低估了這個刑部尚書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