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白沒有表示。
小五那眼睛瞅了瞅獨孤驚飛。
獨孤驚飛也隻當沒看到,依舊大大咧咧的盤坐在地上。
無可奈何,加上也知道獨孤驚飛早曉得了事情,小五也就繼續往下說:“不過,何姑娘說什麼都不要,隻希望能再見尋少爺你一麵。”
“她在哪裏?”葉白開口。
“還是仙鵲樓。”小五道。
淡淡應了一聲,葉白提了劍就要往外走。
獨孤驚飛也隨之站了起來:“那我也先回去了……阿尋,要不要我陪你去一趟?”
這麼說著,獨孤驚飛其實完全隻是防備著麵前剛剛喜歡上的朋友被下了套。
“不用。”葉白開口。
獨孤驚飛點頭,一路跟著葉白走出了大門,待要分開時再隨意道:“對了,前幾日我爹邀你叔叔比武,有機會我們一起見識見識吧?”
葉白腳步微頓,繼而點了頭。
獨孤驚飛眯眼,奸笑離去。
仙鵲樓的大廳內,擺了滿滿一桌的酒菜。
何采衣坐在坐在桌旁,精神倒還好,隻是消瘦得厲害,臉頰上的顎骨都露出了來。
葉白走進了仙鵲樓。
何采衣站了起來,斂裾行禮:“尋少爺。”
葉白隻是看著何采衣。
直起了身,何采衣端起桌上的酒杯:“前些日子是采衣不懂事,望尋少爺見諒,采衣先幹為敬。”
言罷,何采衣舉杯,一飲而盡。
葉白依舊沒有動。
何采衣呼出了一口氣:“尋少爺見諒,采衣再見尋少爺,隻是想問一問……問一問尋少爺,是不是有了旁的喜歡的人。”
“是。”葉白平靜開口。
何采衣靜默片刻:“對方比我好麼?”
“你不配跟他比。”葉白回道,口吻如同描述今日天氣。
何采衣麵色一陣蒼白:“那……對方比我,更喜歡尋少爺你麼?”
“他不喜歡我。”葉白微皺了眉,開始有些不耐起來。
何采衣沒有再說話了。
終於,她再次端起了酒杯,笑容微帶慘淡:“尋少爺至少喝一杯酒罷?一杯就好。”
葉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何采衣看著葉白喝下了酒,她看了好一會,好長好長的一會。然後,她微笑著,掩於桌下的手輕輕顫抖起來:“怨憎會,愛別離,有求不得最言苦。采衣今日祝君這一生……”
她微微頓了,繼而一字一句:“采衣祝君,一生,有求不得。”
葉白已經轉身離開。
何采衣枯坐在廳中。
風呼呼的吹著,罩子裏的燈火明明滅滅,桌上那一筷子未動的精致菜肴也早已冰涼。
沉寂如石雕的何采衣突然動了,身子微微顫動,她似哭似笑,語氣裏卻有著幾乎能溢出外頭的喜悅:“阿尋,阿尋,他不是阿尋——阿尋從來碰不得玉容的,就是沾一點到唇上,他都能吐出來……他不是阿尋,不是!”
何采衣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她的笑容終於明媚,可眼眶的淚水,卻也隨之不受控製的落了下來,不一會,就打濕了整片手背。
燈火和寒風中,她終於哽咽起來:
“阿尋……”
葉白剛剛回到城主府的主院。甫一進院門,他便看見墨大先生正在廊簷下,同一背著藥箱的中年大夫說些什麼。
葉白的腳步略頓了頓。
正說話的墨大先生也有所感覺,下一刻便轉頭看了葉白一眼。接著,他又同那大夫簡單說了兩句後,便伸手虛引,送人離開。
葉白收回視線,走進了聞人君所在的書房。
聞人君正著一件鬆色的常服,於躺椅上翻閱書冊。聽見開門了的聲音,他也不抬頭,隻道:“回來了?”
葉白應了一聲,繼而走到聞人君旁邊坐下,極少的主動開口:
“方才那個大夫是做什麼的?”
聞人君合了書冊,淡淡一笑:“檢查而已,沒什麼。”
葉白點了頭,也不在意,隻道:“我方才見了何采衣,她應該知道了。”
何采衣知道了什麼,似乎不消多少。聞人君沉吟片刻,隻道:“一個姑娘罷了,等日後真有了什麼,再處理不遲。”
這個決定和他心裏的想法一致。葉白再次欣然點頭。恰巧此時也看見了聞人君躺椅旁的小幾上除了茶杯外還擺了幾個紅彤彤的蘋果和一把小刀,他也就伸手拿了起來,開始削皮。
聞人君見了葉白的動作,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一朵蓮花模樣的蘋果就再次回到了白瓷果盤之上。
蓮有千瓣,纖毫畢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