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習以為常的付出,或者還有不求回報的感情。
——很傻。
太過長久的生命裏,聞人君隻碰到過兩個這樣的人。
一個叫赤焰。入了魔一般的癡迷執著著手中的劍,最後卻肯為了他,不說一個字的放下劍……放下命。
另一個叫葉白,有著和赤焰一樣的臉,一樣的性格,一樣的喜好……
聞人君心頭一動。一個念頭,便不受控製的倏忽升了起來。
一樣的臉,一樣的性格,一樣的喜好,隻除了眼睛的顏色。那麼,是不是有可能,可能……
“城主?”忽然響起的聲音打破了書房的安靜,是葉白開了口。而在開口的同時,他還半跪下身子,握住了聞人君的手。
聞人君一下子驚醒了,極短的分不清現實的混亂過後,他漸漸冷靜下來,冷汗也就跟著,慢慢地爬上了背脊。
“你的臉色不好。”葉白難得的皺了眉。
聞人君沒有回答,他隻是看著麵前被穩穩握住的手片刻,然後緩慢卻堅定的掙脫了。
葉白頓了頓,繼而平靜而沉默的直起身子。
聞人君微微閉了目,隨即開口,轉了話題:“付家已經和飛雲城對上了,不論出於什麼理由,肯定會全力剿殺你,你要出去的話,多加小心。”
聞人君這是在讓自己離開了,葉白明白,也準備離開。隻是在走之前,他沉默片刻,還是開口:
“城主,你如果有喜歡的東西,告訴我,我會替你找來。”葉白微頓,隨後接道:
“——什麼都可以。”
聞人君沒有回答。
而葉白已經離去。
齊傲不是小人物,也不是初出茅廬的自以為老子爹天下第一老子天下第二的紈絝。所以他很清楚自己父親走的棋有多險,也很認真的聽取了自個父親的意見,早早拾掇完自己後,挑個恰恰好的時間,打算著就是裝孫子做狗腿也要努力巴上葉白的大腿。
不過有些時候,最叫人鬱悶的顯然不是裝孫子做狗腿,而是明明什麼都準備好了,到頭來卻連孫子也沒法裝,連狗腿也做不了。
“尋少爺出去了?”齊傲的笑臉有些不太自然。特地來了卻沒碰見人不算什麼大事,但顯然不是一個好的開頭。不過就算再不好的開頭,有些事也必須去做,所以齊傲平心靜氣的問出了葉白去曲家位於丹陽的靜山別院後,就默不作聲的出了飛雲城在丹陽的別館,向靜山別院走去。
也正是這個時候,被齊傲一心一意尋找的葉白,正坐在曲崢雲的旁邊。
曲崢雲是躺在床上的。喜氣的大紅緞麵萬福字絲被掩不去他臉上的蒼白;但他臉上的蒼白,卻又掩不去那天上絕無世間僅有的容色,以及那已經雜糅進了骨子裏,一舉手一投足中流露出來的風骨。
曲崢雲很漂亮。葉白從一開頭就知道了,因為曲崢雲漂亮得能夠讓他記住。
曲崢雲不簡單。葉白也知道,因為對方在這麼漂亮的情況下,還能大搖大擺的做出喜歡聞人尋的姿態來。
不過曲崢雲是很漂亮還是不簡單,對葉白來說都沒有什麼關係,他也從來懶得多理會曲崢雲,僅有的幾次接觸,不過是因為對方給他找來了一把剛好湊手合用的劍而已。所以這一次,葉白盡管能走進已經差不多和飛雲城撕破臉的曲家別院並見到曲崢雲,卻也不打算多說多做什麼,放了東西便準備離開。
但是曲崢雲用一句話讓葉白離去的腳步停了下來。
曲崢雲說:
“有人和我密謀,誘你去邙鬼山。”
葉白一直平靜的眼神有了些閃動。曲崢雲幫人陷害他,或者就幹脆曲崢雲自己陷害他,都不能讓葉白驚訝。但曲崢雲會自己主動說出陷害了他,卻終於讓葉白有了驚訝。
然而這難得的驚訝也不過轉瞬即逝,雖然曲崢雲做了的事情,連先前的秦樓月,都沒有做過。
曲崢雲知道葉白的個性,所以他不打算能怎麼震動葉白,見葉白停了離去的腳步,便已經微笑起來:“坐一會?”
把方才那一句話放在心中的天平上,葉白衡量了一會,默不作聲的繼續看著曲崢雲,但並沒有坐下的打算。
曲崢雲也不以為意,隻依舊微笑著,繼續開口,輕聲細語:“是誰同我密謀的,我不打算說。一件事賣一個人就夠了,賣多了,就不掙反賠了。”
葉白不在乎曲崢雲說出來的話是不是驚世駭俗,他直接詢問:“為什麼要告訴我?”
“因為就算我不說,你也知道;因為就算我做了,你也不在意。”曲崢雲也坦然回答。
葉白的眼神又微微閃動了一下,繼而就恢複往常的平靜,卻是因為已經接受了曲崢雲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