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 值不值(1 / 2)

“阿尋,我們還是朋友麼?”獨孤驚飛苦笑著問。作為東海的少島主,獨孤驚飛雖不算是嬌生慣養著長大的,卻也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縱然遭遇過些許挫折,又哪裏如此低聲下去過?

不過麵前的人……獨孤驚飛神色複雜的看著葉白,雖句句示弱,姿態低微,但他也能感覺到,自己心中並無什麼不滿。這顯然不是因為他喜歡的人是麵前的人,而不過是因為麵前的人恰巧是他喜歡的人。

縱然今日他並不喜歡聞人尋,隻要聞人尋依舊是這樣的個性,他也端不起架子吧?獨孤驚飛暗自想著。不重權勢,不重金銀,不重**,心智堅韌而無可動搖……

“怎麼來的?”葉白突然開口,打斷了獨孤驚飛的思緒。

注意到葉白並沒有回答他之前的問題,獨孤驚飛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就像是被銳物擊破了的水囊,一下子就流瀉了個幹幹淨淨。再不敢詢問或猜測答案,獨孤驚飛勉強笑了笑,道:“是你們飛雲城的人來找我的,叫齊傲。”

葉白神色淡淡。

見葉白沒再說什麼,獨孤驚飛鬆了一口氣,心中的不自然也就漸漸褪去了,他看著葉白還流血的傷口,當即一皺眉,道:“阿尋,先去處理傷口吧?我記得上來的時候看到過一處小溪。”

葉白點了點頭。

獨孤驚飛就領著葉白走出了破廟,至於其他人,除了兩個負責警戒保護的侍衛遠遠綴著以防出事之外,包括夏錦在內的其他人,都留在了破廟。

小溪距離破廟並不算太遠。

大約隻走了一刻鍾的功夫,獨孤驚飛就帶著葉白來到了被樹木環繞的小溪邊。

時值五月,正是初夏之際,山下的春花大多落了盡。然而溯山山腰之上,天氣不過剛剛像二三月的模樣,滿樹的桃花也開得正豔,或粉或白,明明灼灼,引來一樹雀鳥。

走在前頭的獨孤驚飛伸手接住了空中飛下來的一瓣桃花,大概打量了一下,就笑道:“之前來得匆忙還沒有注意,這裏原來倒有幾分景致。”

葉白沒有回話,隻徑自走到了靠近裏頭的上遊部分,開始除下□了的鮮血糊在身上的衣服。

早知道葉白的個性了,獨孤驚飛說完之後也沒等葉白回話,而是徑自從懷裏掏出瓶瓶罐罐,挑揀著準備拿給葉白。

葉白抬手就撕下了衣衫,貼身的白布單衣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了。而隨著單衣的剝離,他身上原本結了血痂不再流血的傷口又被撕裂,再滲出血來。

挑揀好了的獨孤驚飛抬起頭來,正見到了這一幕。一下子心疼得連臉都皺了,獨孤驚飛也沒多想,快步走上前就拉開葉白的手,道:“阿尋,你輕點成不成?都傷成這樣了,你還亂來……”

“都要撕掉。”葉白平靜開口。

獨孤驚飛當然明白。不過眼看著葉白那撕衣服跟拔劍一樣的狠勁,他還是怎麼想怎麼不舒服,略一猶豫,就開口建議道:“要不,我幫你上藥?”

葉白看了獨孤驚飛一會。

獨孤驚飛被看得發怵,暗想是不是自己心中不可告人的秘密被發現了,正打算再解釋幾句,就見對方微微點了頭。

沒有想到對方這麼容易就答應了,獨孤驚飛倒真的略怔了一會,但隨即利索的彎腰勺水,打算先替葉白清洗傷口。

葉白搖了搖頭。

“怎麼?”獨孤驚飛剛問一句,就見那原本站在小溪邊的男子已經邁步走入了小溪,並讓清亮的溪水直直覆蓋到胸口。

獨孤驚飛下意識得伸手探了一下溪水。

溪水隻是冰涼。

但對受了傷又大量失血的人來說,應該是冰寒吧?

念頭在腦中這麼轉了一圈,獨孤驚飛卻什麼也沒說,隻彎腰除了腳上的靴子,就跟著跳下了溪水,並撕了一片幹淨的衣服上來,沾了水便去拭葉白身上幹涸了的血印子。

葉白身上的傷口不算太深,但極多,交錯縱橫著,有時好幾道疊在一起,傷口也就跟著血肉模糊了。

自葉白身上流過的溪水已經變成淡淡的粉色,獨孤驚飛飛快擦拭完葉白上半身的傷口後,就讓葉白上岸,拔開手中瓷瓶的瓶塞便替對方上藥。

被溪水浸濕的衣服早在內力下幹透,葉白坐在溪邊,任由獨孤驚飛一個個傷口的抹上藥,一個個傷口的纏上紗布。

“值得嗎?”一直靜靜上著藥的獨孤驚飛突然開了口。

葉白側過頭。

獨孤驚飛指著葉白的傷口:“這一身傷痕,換夏錦的命。”

“沒有什麼值得不值得。”葉白的聲音依舊平靜。

獨孤驚飛笑了:“那麼,為聞人城主,值得不值得?”

這次,葉白沒有回答。

獨孤驚飛也沒有再問。沉默的處理完葉白身上最後一個傷口後,他轉身拿了一件新衣服,就聽一道聲音自背後傳來。

“值得。”

葉白如是說。

心髒仿佛突然就被蜂針輕輕的紮了那麼一下,獨孤驚飛不由自主的沉默,片刻才道:“……聞人城主其實未必那麼在乎夏錦。如果真的在乎,他怎麼會這麼容易被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