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靜歡轉身進了商場,她知道秦之嶺的妻子還回頭看她,但是那又怎麼樣,誰讓她選擇了秦之嶺做丈夫。她的指尖有點冰涼,剛才觸摸到的孩子的臉是那麼的柔軟。這便是生命。而生命的另一個本質,是脆弱,不堪一擊的脆弱。
再次來到肖凜家的店裏,肖凜竊竊地笑著說:“我看到了哦,你還是去和師母說話了。”
柴靜歡笑了笑,沒有說話。
肖凜又追問她:“怎麼樣,她和秦老師還挺般配的吧?”
柴靜歡這回低著頭說了一句話:“他不配。”
“她不配?”肖凜有些錯愕,然後看到柴靜歡開始認真地選衣服。
很久以後,肖凜才知道柴靜歡說的是“他”而不是“她”,而當下她隻能隱約感覺到柴靜歡的話裏有隱忍的什麼東西,她有點不敢往下想。
柴靜歡很快看中了兩件衣服,試了,然後執意地給了錢,這才走的。
下午肖媽早早地關了店,拉著剛從麻將館裏出來的丈夫,和女兒一道去了菜市場,然後回家。肖媽親自下廚,肖凜在一旁為味道打分。上了兩道菜後肖媽就一腳踢了肖凜出去請柴靜歡來吃飯,肖凜走的時候還聽到她大聲地對爸說,今天肖凜親了我——
敲了半天隔壁的門,才見到柴靜歡來開門。
“什麼事?”柴靜歡的表情有些懨懨的,披著頭發挑著眉倚在門邊,竟有點頹廢的嫵媚。
肖凜愣了愣,她的手抓著門,無意識地摳了幾爪子,才說:“我媽請你過去吃個便飯。”
柴靜歡定了定,本來沒什麼精神的她竟“噗”地笑了,原來大家都喜歡用這個詞。她想了想:“嗯,我去換個衣服就過來。”見肖凜仍然把她自己晾在門口,柴靜歡便幹脆一把拉了她進來,“等我。”
柴靜歡去換衣服了,肖凜站在廳裏,仍在平息剛才的心悸。
晚飯吃得很愉快,飯後的節目很宏偉——砌長城。
在問清楚柴靜歡也會打麻將之後,肖媽連肖凜都拉了進來頂角。對於肖媽來說,在碼牌的過程中聯絡出來的感情,比長城還要牢固——當然肖凜曾嘲笑她,麻將築的長城,那還不是一推就倒。
在一圈還沒有打完的時候,柴靜歡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看了看號碼,便示意暫停,然後起身走到窗台那接電話。
電話裏的聲音很沉穩,幾年後的今天依然如故:“你找過我妻子了?”
“碰巧而已。”柴靜歡微微仰著,頭半半送在窗外,乘著自然風,她一邊看著那一家三口,低聲應了。
“碰巧?”那聲音似乎有些不信,“柴靜歡——”他頓了頓,仿佛滿心不解,“你要幹什麼?”
“隻是想看一下和你結婚的人怎麼樣。”柴靜歡直接地回答。
電話那頭沉默了,久久才反複問:“為什麼?為什麼?”
柴靜歡偏著頭,嘴唇貼到了手機上,很輕很輕地問:“不然您以為我為什麼回來?”
那頭徹底死寂了。
柴靜歡等了幾秒,然後眯起眼:“您可真是,虛偽。”
“為什麼會這樣——”那頭歎息了,“那年我——可是你突然就消——”
“別說了。”柴靜歡低聲打斷他。
那頭又靜了靜,才小心翼翼地問:“不如我們見個麵吧,現在,怎麼樣?”
柴靜歡想了想:“在哪?”聽到那邊說了個地址,她又說,“半個小時後,不見不散。”說完她就掛了電話。她長吐了兩口氣,然後回到廳裏,半個小時後,她關了手機,然後對肖家人說,“今天我們玩通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