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其實就是“泉”字。坐在櫃台後做玩偶的女人,便是傅明泉。
這家“白水館”開張的悄無聲息,沒有花籃送賀,也沒有鞭炮的熱鬧。簡簡單單的裝修,一絲不苟的辦理執照,沒有什麼擇日的講究,隻待櫃架搬來,貨物擺上,打開大門,便算是營業了。
寧旗說,你要玩,可以,隨你高興。所以幫她辦妥了這一切,這個時候傅明泉沒有拒絕。
而離開高牆,已經過去半年了。
“白水館”的門麵是歸大學所屬。這排門麵樓下是店麵,樓上是住房,當然並不是嚴格意義來說的住房。或者更像個儲物間,以傅明泉的身高站在裏麵抬抬頭都有些壓抑。雖然隻是個儲物間,但是大家都是將它以住房來用。而樓梯下的空位也在一開始就做成了衛生間,還是比較方便的。
原本寧旗想替她另租套房子來住,不過傅明泉沒有同意。買了床和其他的用具,她以最快的速度搬了進來。飯是自己做,煤氣不好放便用的是電磁爐,簡單的一張折疊桌打開就可以擱碗開飯。
寧旗看著她的忙碌,聲音很是低鬱的說,為什麼還要委屈自己?
傅明泉當然並不是這麼看,不過也沒有太多解釋的必要。
因為離學校極近,傅明泉已經去過很多趟了。
也許是習慣的養成,每天早上傅明泉都要到學校裏最近的那個小操場去跑步。操場外圍鋪的是塑膠跑道,踩上去有些彈性,開始時她還很不適應。其實那幾年裏很多的被迫養成的習慣她都在竭力改掉,隻是因為身體感覺不如以前康健,跑步這種運動當然還是堅持的好。
又是一天清晨,眼睛還沒有睜開耳朵已經先醒了。窗外傳來各種聲音,好像剛好有一輛大卡車經過,帶著一點呼嘯,然後安靜下來了,便聽到清潔工掃大街的聲音。
傅明泉慢慢睜開眼睛,身體裏已經沒有了立時從床上彈起來的條件反射,這自然也是這半年的成果。
起床後刷牙洗臉,換上運動衣,傅明泉下樓,拉上卷簾門,準備去跑步。
街上還很安靜,不過已經有提了菜籃的人,也有和自己一樣裝備的人。
當然在這排門麵裏,她還不算起得最早,一旁有家灌湯包店,每次這個時候她經過時,裏麵已經有香氣傳出來了。
傅明泉一邊活動著手腳,一邊朝校大門走去。因為校內也有教師公寓樓群的原因,大門也開得很早。在當初租店麵的時候她就已經打好了商量,所以並沒有人會攔她的路。
進去後她便慢慢跑起來,順著筆直的林蔭道,路過大門口裏側的超市,路過幾個網球場,路過幾幢教學樓,便到達了她的目的地。
傅明泉先是在一旁壓腿,她並不孤單,已經有些學生在跑步了。
所以記得有人說過,天天見著年輕的麵孔,也便倍受感染地變得年輕起來。
是啊,身邊跑步的大部分是學生,在大學裏還能如此勤快,算是極為難得的了。而這些都是常客,傅明泉以後也算是一個。
慢慢地跟在這些常客背後,傅明泉跑了起來。她的身體不算好,以前讀書的時候體育也是屬於要求情的那一類人,不過幾年的牢獄生活確實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心性,再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知道生命的重要和自由的價值。想做什麼便做什麼,這在別人眼裏理所當然的事,她卻有了不一樣的感悟。
她並不喜歡跑步,卻對跑步有種後天的親近,至於原因,隻有她自己知道。
曾經有一個人,意外地出現在她生命中最灰暗的時候,她知道自己為什麼而來。
聽說這還不算這所大學的正規操場,而在這個角落想要有意地去碰一個人,又有多少的概率?
沒錯,肖凜就在這裏。
慢慢地跑著,感受腿部承受的壓力,呼吸也很沉重,居然馬上就到了自己的極限,傅明泉不由苦笑。聽說肖凜可以把一萬米跑下來,真不知道那是怎樣的體力和毅力。不知道她在跑步的時候是什麼樣的風景,是不是像海中魚梭,像空中鳥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