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肖凜奇怪地問。
“廢話那麼多,”江大爺立即吹胡子瞪眼,“就說上午能不能來?”
“上午是嗎,好吧,我一定來。”肖凜鄭重地點頭。
江大爺這才滿意地走了。
“你和這些老人很投緣嘛。”傅明塵這才站了起來。
肖凜看了他一眼,走到角落裏拿起掃帚掃地上的發屑。
傅明塵便隻好束手束腳地站在那兒,這時他才開始反省自己來得對不對。
肖凜打掃完了,這才深吸一口氣,平靜地問:“說吧,什麼事?”
傅明塵微低下頭,肖凜還沒有放開掃帚,並且抓得很用力。上次她似乎也是以這句話開的頭,那簡單的“說吧”二字,像是需要醞釀足夠多的勇氣,才能毅然開口。
所以說,傅明塵在反省了。肖凜一定以為自己又帶來什麼不好的消息,不然自己不會找到這裏來,這可真是……他撓了撓頭發:“沒有什麼事,隻是過來看看你,真的。”
肖凜愣住了。
上回傅明塵找到學校,她倘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便被告訴那條線索已經斷了。而這一回,她在心裏告訴了自己八百遍要鎮定,卻被對麵這小子一語輕飄飄地帶過。
看著肖凜瞪起了眼睛,傅明塵隻得苦笑了:“對不起,我沒想到我來會帶給你這麼大的壓力。”
肖凜沉默了一下,鬆了鬆手,緩緩放開掃帚:“沒事。或者,沒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吧。”
傅明塵繼續苦笑。
“真的隻是好奇我在這裏幹什麼的?”
傅明塵連忙點頭。
肖凜也點了點頭,帶他走出房間,站在走廊裏。
“去年重陽節的時候,我們社會係裏組織了人前來慰問兼做幾個調查。其實以前從來沒有來過福利院,也有些好奇。後來調查需要跟蹤,我就來的多了。慢慢接觸這裏的老人後居然發現,世界上真的沒有什麼事是過不去的。”肖凜的聲音很平穩,“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順……這裏的人大多都過了耳順的年齡,發生在他們生命裏的事何其之多,其結果也可以安靜平和的坐在這裏安度晚年。從他們身上,我可以得到安寧。”肖凜微微笑了笑,“雖然說我是來幫忙照顧人的,但其實我也從他們身上學到了很多。”
“學什麼?”傅明塵皺眉,“這些人看盡一切,是因為年輕的時候也曾瘋狂過吧,你這麼早就學這些東西,身上全是暮氣,知道嗎?”
肖凜看他,一時沒明白他說的是哪兩個字。
“朝朝暮暮的暮,”傅明塵歎氣,“沒有朝氣就直接快進,這樣也行嗎?”
“並不是那樣啊。”肖凜想要辯解,但似乎卻找不到什麼話來反駁,於是又安靜了。好一會兒後她才說,“其實我的意思是,當心裏總是感覺找不到平衡點的時候,我就能從這裏找到力量。不是你說的那種暮氣,而是可以在他們這個年紀坦然麵對自己絕對不會後悔的那種東西,你明白嗎?”肖凜緩緩地搖頭,“不,你不明白,”她眯起眼睛來,眼裏閃過一絲神采,“等哪一天你有愛的人的時候,你大概會知道我在說什麼。”
“聽聽你的口氣,”傅明塵不免有些嘲笑,“還不夠老氣秋橫麼?”
肖凜怒目瞪他,口氣馬上年輕起來:“你來就是想要教訓我的嗎?幹嘛浪費這個錢。”
“我隻是希望你對自己好一點。”傅明塵拍了拍她的肩。
“嗯,”肖凜笑了,“對了,你姐過的好嗎?”
“啊?”傅明塵一愣,有些模糊地說,“還好……開了個店……”
“聽說那裏麵出來的人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適應社會,看來你姐的適應能力不錯。”肖凜想了想,“有機會讓我們見一麵吧,我覺得我還是要當麵感謝她才對。”
“會有機會的。”傅明塵大概是有些心虛,便忙轉移了話題,“你經常來這裏嗎?”
“差不多每個星期都會來。”肖凜領他下樓,“你今天來得正好,剛才打掃衛生的時候差一個掃蜘蛛網的,這任務就交給你了。”
傅明塵不禁咂舌,說這個話的肖凜還是有兩分霸氣的,看來今天要交待在這裏了。
中午的時候傅明塵就留在福利院裏吃飯,他打了電話給傅明泉,簡單說了一下狀況,傅明泉隻是沉默了一下,仔細問了福利院的名字。
下午又幹了很多活,主要是和肖凜一起陪兩個大爺開了一桌麻將,在肖凜的指使下傅明塵沒敢怎麼贏,怕老頭們血壓升高,所以也就打了個不上不下。
傍晚之前他們離開了福利院,走前有人拉著肖凜說了幾句話,肖凜一臉的恍然大悟然後就笑了,連連點頭似乎是在答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