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肖凜的特長,她當然是知道底細的,當學校舉辦運動會的時候她就與學生會的其他同學打了賭,拿出全部身家下注押在肖凜身上。甭管三千五千一萬米,隻要肖凜出場,就賭她跑第一名。她的囂張程度激怒了其他人,引發了學生會一場聲勢浩大的秘密豪賭。
當然,結果很明顯。
肖凜進校這一年的校運會,她是最亮的那顆星。而程嫡也成了最大的贏家——自從運動會結束後的這個學期,再也不用花錢吃飯了;每個星期還可以去看一場免費的電影,而且是最好的場次;每次想去圖書館打個電話便會有人提前幫她霸好位置,那絕對是光線最好,視野最佳的位置;每天晚上都有人親自送夜宵上門等等等等,那個學期下來,程嫡有點像發饅頭的感覺。不過有好事程嫡也不會忘了肖凜,所以那段時間兩人走得也是特別近。
至於整個事裏最讓人掉眼珠的便是學生會裏的一男生就此喜歡上肖凜,並展開了熱烈的追求,雖然至今無果。
而一晃,肖凜都已經大二了。
今天會在這邊的小操場上遇到肖凜,程嫡是很驚訝的。肖凜住的地方離大操場更近,她一般是不會跑到這裏來鍛練的。因為奇怪,所以便朝她逕直走了過去。走著走著程嫡的眼睛就瞪大了,咦,肖凜身邊的人,不是那個手工玩偶店的女老板嗎?
她們怎麼會在一起跑步?程嫡帶著滿腹疑問攔截住肖凜:“肖凜。”
“程嫡?”肖凜原地踏步,有點驚訝之下笑得眼睛彎成了月亮,“喲,這太陽是從哪邊升起的?你居然會這麼早起來?不會是夢遊吧……”
程嫡掃了一眼那個女老板,那人自然是傅明泉,她忍著笑點了個頭,轉身自己跑開。
“你怎麼會和她在一起跑步?”程嫡連忙問。
“不可以啊?”肖凜慢慢停下步伐,調整著呼吸節奏,“她叫傅明泉,等會兒給你介紹一下。你不是喜歡人家的玩偶嗎,下次請她給你打八折。”
“切,”程嫡更加好奇了,“快說,怎麼回事?”
“哦,”肖凜越加慢騰騰地,“開始不知道,後來發現是個故人,都算是他鄉異地的,所以就走得近了一些。”
“故人,”這個有點古的詞讓程嫡有點倒牙,她哼哼著,“怎麼會這麼巧?”
“我們在一個學校,不是也挺巧的?”肖凜笑,轉而問,“能讓你這麼早爬起來,不會是鬆子先生今天要來吧?”
“啊,差點忘了!”程嫡一跺腳,忙要走,突然又轉過身來,“等會兒中午我們一起吃個飯,就這麼說定了,等我電話啊。”
“好。”肖凜揮著手送她。
慢慢的,傅明泉又跑了過來。
自從那天她現身說法演示了一遍女監生活後,她發現肖凜對她有了一點點改變。
寫信的人大概不太會去記住傳遞的橋梁會有多高有多少橋孔,她的心思一定全部都用在那些不確定的可能上。對於這種情況,傅明泉心裏明白,所以肖凜即使在知道她是誰後眼裏還會有一點疏離,她也可以理解。換作是她的當初,不是也很不以為然麼。那晚肖凜跟她說對不起了。聲音很真誠,也透著了些敞開心懷的先兆,這一點,就足夠傅明泉高興了。
她想幫助肖凜,至少應該從走近女孩的心開始吧。
而後來,肖凜便經常出現了。有時候是周末,平常也來,大部分時間是晚上,白天偶爾出現。肖凜來了後倒從沒有拉著她要求她講女監裏的事,而常常是帶著一本書,或者幾包零食,似乎隻是為了消磨時間而已。
多來幾次,沉默著時總會有些尷尬,傅明泉無奈,就在店裏添置了一套音箱,然後隨便買了些光碟,一盤一盤地轉放。
慢慢的兩人可以聊些其他的內容,一次傅明泉無意說到曾經在小操場上的那一瞥,肖凜想了半天,大致認為是自己。
應該是去程嫡那裏過夜的第二天吧。
知道傅明泉每天都會去晨練,肖凜便想到那天在街邊的慢跑。
“明天我早點起來,過來和你一起跑步吧。”
肖凜的決定讓傅明泉微驚,她也知道了些肖凜現在的情況,知道她不是很方便到這裏來跑步,所以便直搖頭:“沒關係,我可以自己跑的。”
“沒事,我隻是,”肖凜略低著聲音說,“想跟在你後麵跑跑而已。”
傅明泉怔忡之間,似乎明白了她的那句話,就沒有再說什麼了。
就這樣,很奇怪的,兩個人開始相約在小操場上跑步。
再次看到肖凜跑步,傅明泉依然驚豔。跑步這個無聊無趣的動詞變得極為生動,女孩在跑的時候,身上仿佛都裹著一層光,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向前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