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泉一愣,微微想了想,卻還是不置一詞。
她的私心,不由她來決定。傅明泉隱隱察覺到自己有什麼變化,可是因為說出了口可能就連呆在身邊的機會都沒有,所以傅明泉沒有說。是的,人人都有私心,隻是表現的方式不同罷了。因為很同意安容的這句話,所以從剛才起一直板著的臉也放鬆了些。
“寧旗不在我這裏。你到我這裏來,也沒有用。”
“他忙著整合公司,大概是想要給你一個巨大的驚喜。”安容苦澀地說。
傅明泉沉默了一下:“那你來幹什麼。”
“我來,做個了斷。”安容突然笑了,“與其讓寧旗來幫你我之間做了斷,不如我自己來。”
傅明泉一愣。
安容隨即打開包,掏出把刀子來。
“你幹什麼?”
叫聲是肖凜喊出來的。因為一直都在注意著這個女人的舉動,所以當那把居然沒有刀鞘的精致刀子剛露出鋒芒時,肖凜就竄了出來,一把抓住了那握刀的手腕子。
安容抬頭,斜眼冷視肖凜:“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肖凜手下用勁,“你想在這裏行凶?”
安容鼻子裏“哼”了一聲,然後另一手在包裏摸出刀鞘,就著肖凜的手合上刀子,再看了她一眼。
肖凜放開手,卻沒有離開一步。
傅明泉被她們這一弄,心都快跳了出來,而安容隨即就把刀丟到了她的跟前:“你若恨我有多深,就刺我多少刀,不過,”她輕輕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垂,“他很喜歡這裏,你就繞過去吧。”
肖凜忍住想要翻白眼的衝動。這個女人可真無恥,都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要顯擺她和那個寧旗的過去。更無恥的是,她明明知道傅明泉不會下那個手。
傅明泉拿著刀子,抽出刀鞘,又送回刀鞘,來回幾下,然後點了點頭:“嗯,刀很漂亮,我很喜歡。”
安容和肖凜都愣住了。
“既然你送給我,那我就收下了。”傅明泉從容地將刀放進抽屜裏。可是還沒等放進去,安容猛地起身,搶到她麵前,又奪回了那把刀。
幾乎是同時肖凜也動了,隻是最後隻能擋在了傅明泉的前麵。
三人,兩方對峙,氣氛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
“你耍我?”安容恨聲說,“你知道這樣的話寧旗就永遠也不會原諒我。”
傅明泉無奈的聲音響在肖凜身後——因為肖凜不讓她出來。
“你想太多了。怨怨相報何時了,我隻是不想這樣。”
“不行,”安容的動作一下子就激烈起來。她拔出刀子,刀尖掉轉,對向自己,“你不動手,我就自己動手,死在你這裏的話寧旗肯定也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傅明泉聽到聲響,忙側身搶步過來,她抓著肖凜的手,臉上有些嚴厲:“這不關你的事。”
肖凜還沒被傅明泉這麼對待過,一時反應不過來,可是傅明泉已經轉到前麵去了。
一把刀子,兩個人,一段如孽的緣份,還是見血了。
搶刀子這種事,果然是個技術活,一個不注意,嗜血的刀鋒已經劃在了安容的手臂內側。
傅明泉跟著就一把拍掉了那把刀子。刀子掉在地上,發出鏗鏘的響聲。隨後她就吼了一句:“你發什麼瘋!”
而肖凜,她還直直地站在那兒。眼前的這一幕的某個瞬間裏,她魂遊了一下事外。
爭吵、糾纏、無意的傷害。血的猩紅,生命的終結,還有,愛人的離開……
肖凜在打顫,她不知道那個時候,柴靜歡看到倒下去的秦老師時,心裏在想什麼。可眼前的慘白著臉色卻獨自鎮定甚至還能詭異地笑著的安容,令她心裏徹寒。
就是那樣,也不要自己的溫暖……不是說經曆過黑暗的人最渴盼陽光嗎,為什麼,你不要……
肖凜的心似在一陣一陣地收縮,逼得她透不過氣來。把秦老師殺了的柴靜歡,直直為複仇而來,在過程裏認識自己,雖然有過抗拒,但卻依然與自己在一起了一段時間。所以,她是個率直的人。恨便恨,愛便愛。
那麼,在恨的時候你可以經曆那麼多痛苦來實現恨,愛的時候為什麼卻不夠坦率,離開的這般毅然。
你是真的為了我好,因為愛我而忍下心不見我,隻等刑滿出獄嗎?
這個長期以來在心裏無比堅定,也覺得是唯一理由的原因,此刻,在肖凜心裏動搖了,甚至,絕望了。
你可以因為種種身旁諸事而暫時不要見我,但是不要直接說,你不喜歡了。因為隻是這樣單純的原因的話,我就再沒有任何理由……
好在,已經很近了,離你出來的日子,離我們見麵的日子,離答案,很近了……
後來,安容送到了醫院,傅明泉打電話通知了寧旗。寧旗趕到的時候,安容躺在床上,睡得十分不安。傅明泉看著寧旗隻盯著那張臉一逕發呆,便低歎著退了出去。
這世界上,有些人隻認準心中的一個身影;有些人卻隻會搖擺不定,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在哪裏。這兩種人,到底誰比較可悲呢。
不管怎麼說,安容丟給了寧旗,傅明泉又回到了之前那般的日子。
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的過下去,神七飛天了,美國的那條街上的人都抱著盒子匆匆地走著。然後一回頭發現,就這般,一年如織,已穿梭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