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鹿郡,北。
一條名為上沅水的河流分割出南北兩岸。
北為,博陵。
南為蠡吾。
燕國兵馬大元帥羅藝心知自己的弱點所在,率先極力向南推進,一方麵是為了將戰火燒在隋國境內。另外一方,也是為了擴大燕國可憐的防禦縱深線。隻是對麵的隋國靠山王楊雲飛不是什麼吃素的人物,同樣快速的向北推進,與此上沅水,擋住羅藝的去路。
羅藝與楊雲飛,都是半輩子泡在軍伍中的宿將。說得好聽,那叫“運籌帷幄”。說得不好聽,就是“老奸巨猾”。兩人交戰不斷,大大小小打過無數次,尤以十五年前冀州鄴城決戰最為慘烈艱難,彼此了解的很。正是因為如此,兩人幾日來,都很克製,都在耐心尋覓對方的空子……
清晨時分,天蒙蒙亮,羅藝睡不著,起來開始練武。
一套羅家槍法被羅藝舞的是水潑不進,槍花朵朵,美輪美奐。然,羅藝總覺得心中不安,自我感覺今日的槍法練的不夠酣暢,別扭得很。
無聲的長長歎息,羅藝拄著長槍,怔怔有神的望著那東方泛白的魚肚,紅霞滿天,有如血色。
忽而一陣莫名邪風吹過……
“哢嚓!”
代表著北燕至高無上的兵馬大元帥幬旗,應聲而斷!
羅藝心中咯噔一下,眉毛陡然扭在一起,暗道不妙!
戰端未開,帥旗折斷,此乃不祥之兆啊!
就在這時——
“報!!!”
淒厲的大吼聲從遠及近,戰馬奔騰自轅門衝將進來,甚至無視軍營中不準策馬奔跑的軍令。
一個穿著燕軍兵甲的士卒,背背八杆小旗,代表八百裏加急。
“籲!”
燕軍士卒狠狠的一勒戰馬。
“唏律律!”
那戰馬連夜奔跑,已然不堪重負,竟是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啊!”
燕軍士卒被甩飛出來。
羅藝腳下一踏,飛身接住燕軍士卒,輕飄飄的將他放落在地上。
燕軍士卒連感謝的話都沒說,喘息著,嘶聲道:“大元帥,易京城……易京城……出現敵軍,數目眾多,已然破城,正在攻打皇城,陛下請大元帥速速回軍救援!”,匆匆的從懷裏掏出信箋,他雙手呈遞:“這是陛下的詔……書……”
言罷,那燕軍士卒癱軟的倒在地上,與戰馬一樣,活生生的被累死!
羅藝從地上撿起那封信箋,連忙查看。
信件中潦草的字,的確是大德天子的筆跡,還有玉璽蓋印。簡單的一句“速速回援”,不難看出事情緊急之處!
“啊!!!”
壓抑的低聲咆哮,羅藝咬牙切齒,一拳將身邊的兵器架子打翻在地,手上鮮血不止!
回援?
怎麼回援?
作為軍中宿將,羅藝怎會不知,此時他已經與那楊雲飛短兵相接。他敢撤,大軍必然動蕩,破綻將會不可彌補的流露出來,楊雲飛追上來便能夠咬死他。
呼呼的氣喘,羅藝強打著精神,扶住長槍沒有倒下。
不知過去多久。
羅藝漸漸的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他不能慌,他是二十餘萬燕軍的主心骨、靈魂所在……絕對不能慌。
扭過頭,羅藝看向自己的隨身親衛,冷酷道:“此事,一個字兒都不準外露,違令者,斬!”
“喏!”
八九個親衛具皆抱拳躬身。
羅藝深吸一口氣,道:“去把成兒喚過來,他不來,就把他抬來!”
回到中軍大帳,四下無人時,羅藝頹然不已,兩行濁淚從眼中流出……時值此刻,他豈能不明白?那攻打易京城的人,隻怕是自己引狼入室招來的異族聯軍啊!他想到了異族聯軍,但沒想到南宮良玉,無論如何,他都知道,易京城,危在旦夕,燕國,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