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鑾駕。
吳凡有幸同車而行。
楊天子大馬金刀的占據車廂中心，腰板兒挺直的跪坐。
吳凡小心翼翼的伴隨一旁。
內侍太監大總管劉哲名占據另外一邊。
反倒平常貼身服侍楊天子的內侍大太監黃德，被趕到外邊，苦逼的跟著車子走。
“當當……當當……。”
楊天子敲打身前放置香爐的小塌，閉目不語，思忖什麼。
楊天子所想，其實簡單，無非糾結於吳凡、或者說天機道人口中的那句——麒麟出土，破軍隨行。
楊天子想知道吳凡占據他天定輔臣中，五行麒麟與七星破軍的兩位，是好是壞。偏偏天機道人告訴他——想算吉凶可以，但續命術會受影響，削減效果。
對於楊天子而言，他的時間是寶貴的，怎能輕易的用來去測關於別人的一件事情呢？
是的！
帝王沒有一個不自私無比，楊天子業已將天機道人的命，當做自己的命啦！
若讓吳凡知曉楊天子心中所想，定……高興得不得了！
為何？
此恰恰可以說明，楊天子中了招！
而現在……
吳凡心中惴惴，不能夠確定楊天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心情，自己的計劃是否成功。
睜開眼睛，楊天子看向吳凡，笑道：“聽說你最近在忙著給當陽長公主做什麼茶？”
吳凡微微頷首，道：“回陛下，正是！”
楊天子似乎來了興致，問道：“說說，什麼東西？”
吳凡毫無保留的說道：“臣將它喚作‘炒茶’，利用烘幹、焙製等方法，將新鮮茶葉中的水分去處，變作容易保留的幹物。同時亦去處其中的苦澀，加以甘甜。喝時僅需沸水泡之，簡單快速，味道清香甘甜，回味悠長，尚有提神醒腦的功效……臣多做些樣品，等回府後，托手林貴妃給陛下帶一些先嚐嚐，待臣選擇出最好的茶葉，再給陛下做些好的貢茶。”
林貴妃的皇後位置並未夯實，沒有進行正式的冊封大典，眼下掛個名兒，相當於暫領、代理。故而，外臣稱她為貴妃，六宮內她才是皇後。
楊天子點點頭，麵帶笑意，嘴上卻說道：“你是做大將軍的料子，不能玩物喪誌。商賈低賤，今後少參與。”
吳凡撓撓頭，憨厚的說道：“臣以為，兵家四勢中有兵技巧，多發明些新的東西，也許對其有幫助。”
提及兵法，楊天子正色問道：“王兄自己跑回東萊老家快活，把你這個女婿弟子扔在洛陽不管不問。他不在乎，我得在乎。我問你，你有沒有鬆懈學習？”
吳凡抱拳拱手，道：“臣每日練武，從不間斷。兵法之事，臣也不曾怠慢。”
“不過……”
吳某人沒繼續說。
楊天子一笑：“不過什麼？別吞吞吐吐的！”
吳凡豪氣道：“漢朝時，漢武帝曾勸霍驃騎多讀孫吳兵書。霍驃騎卻反言‘為將須隨時運謀,何必定拘古法’？臣深以為是，‘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兵書上的東西讀讀即可，真正在打仗的時候，隨機應變，抓住對手的破綻，一擊斃命，方為正理！若死讀兵書，不知運用……臣不過是下一個伍懷彰！”
“歪理多！”，楊天子笑著，道：“你居然詆毀起伍昭，當心他找你麻煩！”
吳凡吐吐舌頭……賣個了萌。
楊天子拍拍手，道：“罷罷罷！兵法上的事情，仁者見仁謂之仁、智者見之謂之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與主張。你年紀輕輕，有如此見識，已足夠我欣慰！”，話鋒一轉，楊天子抓著吳凡的手臂，道：“你既提及霍驃騎，應知曉我封你做冠軍侯的用意，希望你能多立功勳，成為大隋的吳驃騎！”
“喏！”
吳凡大聲的回答。
楊天子看看外邊，路途尚且遙遠，再問道：“守正，你覺得……天機道長，怎麼樣？”
吳凡皺皺眉頭，喜怒完全寫在臉上。
楊天子見吳凡不吱聲，進一步說：“沒關係，我不會怪你什麼。”
吳凡沉吟，進諫道：“陛下，道法之事，臣信。可您是一國天子，九五至尊，自有天佑，何須其他人……天下有無數大事等著您的決斷，您不能癡迷虛無縹緲的東西，荒廢國家政務。反正……反正我覺得那廝就是個騙子！一雙眼睛賊溜溜的，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