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維則稍微有點苦惱:“先放著吧,在壇子上做好標記,千萬別跟其他的酒混了。”
要說這頭鍋酒,倒也不是一無是處。經過長時間存放之後,頭鍋酒裏的甲醇和雜醇油會揮發掉不少,不至於達到對人體有害的劑量。
所謂的雜醇油,其實就是正丙醇、異戊醇一類高級醇的混合物,是白酒中重要的香味來源。這東西也好識別,白酒的酒液中若是雜醇油含量過高,在酒麵上就會漂著油花或是絮狀物。
新出鍋的頭鍋酒中,雜醇油含量高,會使白酒呈現出苦味或澀味來。但若是雜醇油適當揮發後,這頭鍋酒反倒可以用來跟新酒進行勾兌,讓新酒更加醇厚。
除了頭鍋酒之外,雜醇油在酒尾裏的含量也不算少。
因此,使用這種傳統方法蒸餾白酒時,講究的便是“掐頭去尾”。真正能立刻拿出去售賣的,也隻有中段酒而已。
劉大牛又抱來個酒桶,把剛才的桶換了下來,自去一旁裝那頭鍋酒了。
天鍋裏的水更換妥當,寧維則瞧著新出的酒液,微微笑了起來。
這天鍋裝入第二鍋冷卻水,剛開頭時接出來的酒,也就是大家口口相傳的“二鍋頭”了。
寧維則從趙安歌手中拿過了那個小酒碗,幹脆蹲在管子旁邊,直接等著出酒。
接了大半碗之後,她解開口罩,端到鼻畔輕輕嗅了嗅。前世的寧維則雖然更喜歡喝精釀啤酒,但她對白酒也算是有所了解的。
這次蒸出來的酒,度數在白酒裏來說,算不上特別高。但也許是井水的水質不錯的緣故,酒水清洌得很,聞著也是有種甜甜的香氣。
有會看眼色的夥計,跑到庫房取了幾個喝黃酒的小酒盅來,放在托盤上:“東家,您用這個。”
寧維則笑著點點頭,把酒碗遞給了夥計。
夥計小心翼翼地把酒倒進盅內,奉到了寧維則幾人麵前。
“談先生,趙公子,請吧。”寧維則熟門熟路地招呼著,自是先取了一盅。
高粱酒在所有白酒裏,是香味最重的。小盅剛舉到鼻端還不待入口,就有微甜的酒香飄來,像小手一樣勾著人趕快把嘴湊到杯上。
寧維則噙了一小口酒,慢慢品咂起來。
入口柔和,烈而不辣,正是低度高粱酒應有的本味。
酒水入喉,隻覺一絲熱流綿延入腹,整個人飄飄然,口中滿是回甘。
“呼……”談誌賓長歎一聲,眼睛眯起,滿臉欣然和迷醉交織在一起,讓五官都使勁往中間湊了過來:“夠勁兒!”
寧維則不奇怪他的反應。她更好奇的是,趙安歌會有什麼表現。
寧維則直勾勾地盯著他的側臉,眼神中說不出到底是探究還是什麼其他的情緒。
沒想到的是,趙安歌就像喝水一樣,轉過頭來把眼睛對著寧維則彎了彎:“味道不錯。”
寧維則禮貌地回了個笑容,隻在心裏念叨,這家夥酒量不錯啊,也不知道灌多少酒才能讓他現出原型來。話說回來,到現在也不知道他酒品怎麼樣,會是個話癆嗎?
“東家,這天鍋的水可是要換了?”夥計的問題打斷了寧維則的想入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