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歌與趙安鴻推演的過程,自然是不方便跟寧維則說得那麼詳細。不過對這結果,他倒是沒有半點猶豫地講給了寧維則:“若是此事處理得當,便可少養閑人,多做實事。”
寧維則對這後麵的貓膩也略有所知。
跟前世不就是一樣嘛,工程後麵從來都是一地雞毛。
修了再拆,拆了再修,有人得了麵子,有人得了實惠,苦的不還是從來都沒有話語權的那些普通人?
“所以趙公子,”寧維則想了想,試探道:“你想做的,是不是製定一個流程,通過這個流程來判定哪些事先做,哪些事後做,哪些事不必做?”
寧維則的眼睛亮亮的,讓趙安歌突然想起了在洪水裏漂流那一晚的星空。
他長身而起,負手站在寧維則麵前,臉上滿是讚許:“沒錯,我就是要做這件事。”
“但這樣也有不小的問題。”寧維則想了想,還是決定把想到的風險先告知他。
趙安歌站得筆直,宛如一棵不畏狂風驟雨的青鬆:“直說無妨。”
寧維則細細地說了起來:“一是這個標準,必然需要大量考察。我自認經驗不足,恐怕難以勝任。”
“工部倒也有不少我的人,都是從地方上提拔上來的。這點你大可不必擔心。”趙安歌胸有成竹,麵色不變。
寧維則點點頭,繼續說起來:“那第二條,就是需要更有針對性。”
“針對性?”趙安歌重新坐了下來,捏著下巴看著寧維則。
“對,就是各州的情況不同,標準也不能一概而論。單拿興修水利來說,靠南的海平州可能要把重點放在疏浚防洪上,靠北的綏州可能就得把重點調整為修建水庫、保水蓄水上。”寧維則簡單地舉了個例子。
“你說出這些來,我就更放心把這件事交給你來辦了。”趙安歌撫掌笑道:“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葉徒相似,其實味不同。”
寧維則見趙安歌確實沒有低估此事的難度,這才鬆了口氣。
“還有,實際操作起來,應當是有中立的評估隊伍的。”寧維則對實際操作環節,抱了更大的擔憂:“如果人員選擇不當,這套體係就會淪為官員上下其手的道具,到時體係內的眾人抱成一團,會更難以收拾。”
趙安歌十指交叉,含笑看著寧維則:“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考慮到這方麵的。”
現下這個狀態,倒是跟二人在水患之時的配合分外相似。寧維則晃了晃神——有趙安歌這樣一個合作夥伴,也是件令人開心的事呢。
她不由得甩甩頭,讓自己保持清醒,不要胡思亂想這些有的沒的。
“那,”趙安歌的身體再次前傾,離寧維則更近了些,“你答應幫我做這件事了?”
寧維則被他盯著,隻覺得呼吸不太順暢,心跳也快了一拍。
她咽了咽口水,稍稍平複了情緒,臉上卻是掛了自嘲的微笑:“我又沒有合適的立場去做這件事。”
“會有的。”趙安歌斬釘截鐵的回答有些出乎寧維則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