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任何外力加持催化的情況下,餓死一個人要多久呢?
一個人如果隻喝水不吃飯,大概極限是能夠堅持到一個月甚至更多的時候;但是如果不吃不喝,那麼最多七天,那個人就會死——無論胖瘦。
屋簷下那個叫孟百川的家夥,原本今天就應該死了,如果不是三天前那一場暴雨的話。
那場暴雨來的突然,本來晴空萬裏,忽然聚攏一堆密布烏雲,緊接著豆大般的雨水就砸了下來,直接把屋頂上的顧悅行和地上呼呼大睡的孟百川給砸了個愣神。
幸虧當時顧悅行怕曬,打了一把傘遮陽,免除了淋成落湯雞的命運。而孟百川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他毫無準備,在睡夢中口鼻皆被雨水給灌入,差點成了史上第一個被雨水給嗆死的人。
(顧悅行:他若是嗆死,也算是我交差。)
孟百川本能翻身躲避,卻沒有察覺旁邊的土坑中也早已迅速積滿了雨水,他就那麼一頭冷不丁地主動紮進了泥水坑裏,再次被迫喝了好幾大口水。
就因為這幾口泥巴水,孟百川在第七天的太陽升起的時候,還能氣定神閑的抬起眼皮,對著屋頂上那個生無可戀的顧悅行展開一個帶著抱歉含義的笑。
這個對於孟百川來說誠意十足的道歉的笑,落到顧悅行的眼裏,怎麼看都能挑出兩分挑釁的意味來。這挑釁險些讓新任武林盟主抓狂,想著幹脆想著踢下去一塊瓦片把孟百川砸死算了,誰讓你抱歉?我想讓你死啊!
偏偏地上的孟百川不知道是福至心靈感應到了還是他目力極佳瞥到了,總之,他是知道了顧悅行的抓狂。不光麵帶歉意,就連出聲的口氣和內容都十分的抱歉:“對不住了顧盟主,勞駕您再辛苦幾日.......”
顧悅行:“.......”
聽孟百川這一句話,停頓得體,言辭誠懇,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傳到讓屋頂上腦子氣的發昏的顧悅行的耳朵裏。
看這精氣神,顧悅行真的要考慮要不要現在踢下去一片碎瓦了。
而渾然不知自己距離當場暴斃隻差一腳的孟百川,再一次窺探到顧悅行的心聲:“顧盟主莫要被我現在的精氣神給弄得喪氣——往好處想想,許孟某人如今,是回光返照也不一定。”
顧悅行:“......”
***
而這一回光返照,就又返了四天。
顧悅行幹脆就習慣了。
他每日用輕功飄蕩出這城外去點餐。起初還是吃飽了再回來,後來幹脆拎著食盒帶著酒菜回來,他每日來去一趟隔壁縣城的酒樓,換一身衣服洗個澡,然後施施然下樓去拎上酒樓剛剛做好的酒菜回去這個空城。
每日日頭下來去,汗都不淌一滴。他在屋頂上吹風看月自斟自飲。由於這座空城和隔壁有人煙的鎮子相隔差不多足足二十裏地,顧悅行每日來回一趟,輕功都提升了一番。
***
這是孟百川回光返照的第四日。
顧悅行的食盒中多了一壺新酒,一盞新杯。順便還路過白事店隨手抓了一疊紙錢。
孟百川已經奄奄一息,昨日月光皎潔,清清楚楚照出孟百川被日頭曬得發黑幹瘦的臉和曝皮的嘴唇。甚至孟百川已經感覺到了顧悅行走到他身邊的動靜,都沒有力氣抬一抬眼皮——這還是顧悅行來到這個空城之後,第二次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