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入局”(1 / 2)

大宋國和燕國的頌雁之戰打了將近一年。

一年後,燕國兵敗,燕國的玉成皇後懸梁殉國。雍安帝見皇後自盡,當下就瘋了,在宮中放了一把火,把所有的妃嬪子女以及宮人都關在一起刀劍相向,一時之間,原本富麗堂皇的皇城成了人間煉獄。皇子皇女和宮人四處奔跑逃命,不停的哭嚎,有些年幼的皇子和宮人甚至當場被活活踩死。

據逃出來的宮女敘述,當時雍安帝宛如惡魔,龍袍披身,散發血麵,拿著一把長劍在宮中四處遊走,見人就殺,見花就砍,到了後來,神誌不清,開始產生幻覺,將宮中的佛像當成了真人,對著佛像破口大罵,嚎啕大哭,最後打翻了上供的香油,在佛堂的火海中一頭撞上了泥塑的佛像。

帝後殉國,皇子帝女皆葬身火海,燕國皇室一脈最後凋零殘破。

最後是雍安帝的親弟弟,當時的玉明親王鶴丘出麵,領著幸存的皇室親貴以及遺臣手捧玉璽,投降宋國。這才中止了兩國建國以來多年的征戰。

這件事情,史稱頌雁之戰,又名頌雁之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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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戰爭,有兩個名字。

基本上可以從這稱呼中分辨出來現在的百姓到底是原本的宋人,還是之前的燕人。

燕國的人會稱這一場亡國為戰役。戰敗而已,並非是什麼狗屁盟約。

他們的君王到最後,寧願放了一把大火帶著皇子公主以身殉國,都不願意對敵國屈膝投降。

所以,這份所謂的盟約,並沒有在燕國人心中算數。

而在宋國百姓中,那這就是盟約,若非沒有順平王鶴丘所出示的盟約,宋國不會這麼輕而易舉的就止步於此。不光讓燕國百姓可以留居原地,就連有的官員都可以保留原職,盡可能的表現出一位明君的態度。

已經足夠了不是嗎?自從宋燕兩國建國開始,兩國之間就從來沒有一日安寧過,仿佛是兩個脾氣暴躁互相看不順眼的鄰居,你絆我一跤我打你一下,有的時候還會下大力氣,非要把一方打的頭破血流才行。

雖然這個比喻聽起來很荒唐,但是確實如此。自兩國建國,宋燕就戰事不斷,以頌雁江為分界點,甚至會鬧到每年的春天水暖時候的鴨子和魚開戰。

中間不是沒有試圖和解過,甚至出過和親的辦法。但是最終,頌雁之戰還是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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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對了,頌雁之盟,並非是兩國第一份合約。

兩國大大小小,簽署過無數次的頌雁之盟。

上一次,還是燕國的小公主出嫁到宋國那次。若非當時燕國人已經無力再舉起刀槍,他們還會為了小公主而在此開一場戰役。

他們沒有,而小公主的生死,也再也沒人過問過。在燕國百姓的心中,小公主理所當然的死了,那小公主的死,理所當然要歸罪給宋國。

宋國人不懂燕國人的恨意。

就好像燕國人也不懂為什麼宋國人覺得燕國百姓就應該知道感恩一樣。這些矛盾,並不是一份盟約就能夠解決的。也並非是一紙盟約就能夠化解的。

對於顧悅行,這些事情皆是往事了。

當年頌雁之盟的時候,他還是個少年,江湖風大,戰場的喧囂吹不到少年的耳朵裏。

江湖真是個神奇的地方。

最神奇的,就是永遠如真正的大江大湖那樣,永遠波濤漫漫暗流湧動,又永遠能在大部分的時間裏保持水麵上的風平浪靜。

即便是當時兩國剛剛結束一場戰事不久,民間百姓尚且還在戰亂的恐慌中包圍,但是江湖卻依然如期的召開了武林大會。

九年前的武林大會上,顧悅行還是個跟著父母坐在看台雅席上看熱鬧的少年,而九年後,他卻成了局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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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此感慨道:“那你師叔也算是陰差陽錯的躲開了戰事。既免了戰事之苦,還救人一命。算是兩全其美。”

“兩全其美嗎?”絡央喃喃道,“國破家亡萬古枯,那個時候,人間如煉獄,哪來的什麼兩全其美?”

顧悅行聽她所言似乎另有他意,正想再詢問一二,卻見樓梯處有腳步咚咚響起,不多時,那個小二就上來,彎腰躬身,道:“二位客官,食盒已經裝好,不知要代為送到何處?”

顧悅行道:“不必勞煩,我們帶走就是。食盒之後自當送回。”

離開酒樓之時,顧悅行又打包了一些即便是涼了也能入口的食物,統統用荷葉包好放在了食盒中。這才慢慢的拎著食盒往住處走。

出了酒樓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顧悅行提著一提燈籠在前方替未絡央照亮,絡央此刻也將帷幔取下,順著顧悅行的腳步,慢慢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