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虧了那些人沒太過於熱心,就隻是衝著招呼一聲,其實恨不得他不跟去,因為即便那個小金公子真的是金子打的,那也就那麼高那麼多,少一個人去就多一點花頭。也不等陌白衣回答個什麼,就急忙忙的跑了。
陌白衣一直等到這些人跑沒影了才悄聲笑說:“你說我傻,我偏偏是不傻的.......我就是不去。”
朝華在旁邊也學:“我也不去,我也不傻。”
他們一路而去,穿巷過門,走了有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陌白衣發現他們居然已經走出了紅花館。這分明已經是另外一個巷子。這是深夜,巷子裏空空蕩蕩,偶爾跑過一個黑影,不知道是野貓還是黃鼠狼。陌白衣有些奇怪,但是朝華並未說什麼,一心一意在前方帶路,路麵不平,她走的很小心,提著裙子一點一點的試探的走,像個涉過溪水的小孩子。
他們二人走路都沒有聲音,但是明晃晃的就是兩個人,無月的夜晚小巷子來這麼一出確實有點嚇人,不對,嚇狗。一隻本來睡在角落的狗感覺到有動靜抬頭,明明看到有人,卻沒有聽到聲音,嚇得一聲汪卡在喉嚨楞沒開口。
朝華走在前麵專心致誌的看著路,並沒有注意到角落的黑狗,那黑狗眼睜睜看著朝華路過,剛剛想要叫一嗓子,就察覺另外一邊的目光,陌白衣對著那隻狗微微一笑,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法子,那狗就瞬間一個哆嗦閉上了嘴。
等到他們二人走過,那隻狗才夾著尾巴嗚咽一聲跑遠了。
陌白衣微微自嘲,京都曾經有一段時間久傳他的惡名,說他冷血無情殺人如麻,名字一出就可以止小二夜啼。他當時還覺得有些誇大,如今發現自己尚未報出大名就可以止惡犬狂吠,這倒是令他不得不自我懷疑一番到底是百姓心中雪亮還是自己低看自己一番了。
陌白衣想想都想笑,曾寥寥和他說過,若是每一次心中千頭萬緒不知道作何表情的時候就笑,於是他就笑了起來。
他的笑意都是無聲的,每一次都在暗處,每一次都不會被人發現。
而這一次,偏偏有人看到了,他聽到朝華道:“小師叔,你笑起來很好看。”
“我笑了嗎?”陌白衣摸了摸自己的臉,他想起來自己還頂著謝明望的模樣,“我都不知道自己笑了。”
這是“修顏”的一個缺點,改了容顏的臉,對於麵部的表情大部分可以完好的表露,偏偏就是笑不行。改了容貌的,大笑能夠減弱成輕笑,輕笑隻會被人看成是微笑,而如果做個微微一笑,那根本就流露不出來任何的笑意了。
陌白衣道:“我有笑?”
朝華不知道為何他這次對於自己的笑意這樣執著,回答說:“是啊,雖然麵上沒看出來,不過笑意這種東西,是從眼睛裏看的,不然世間也不會有那句皮笑肉不笑的典故了。”
“原來如此。”他抬頭,看到朝華在笑,臉麵映著一盞柔亮的燈,站在一處小院之外,“到了嗎?”
朝華道:“到了。”
她推開小院的竹門:“這裏就是紅花館的花房。”
他好奇走近,小院中,一朵花都沒有。
而且麵前的茅屋看起來也不像是種花的溫室,他實在是奇怪極了。
朝華看到他的表情,又笑起來:“一開始我也是這樣好奇的,這個紅花館狡詐的很,把廚房,花房,還有待客的客店分在了好幾個方位。這裏隻是花房之一,藏種子的。每個月都會有人過來取種子去種,然後每個月呢,都會有人過來把收集的種子放到這裏。”
朝華指了指小屋窗前的小陶罐,然後拿起來搖了搖,發現裏麵有聲音,叮當叮當,倒出來一看,發現居然是一枚龍眼大小的珍珠。
聲音驚擾了屋子裏的人,屋裏沒有開燈,但是窗戶卻吱呀一下推開了一條小縫,半張蒼老的臉探出來,對方實在是太老,白發稀疏,臉皮發皺,甚至看不出男女,對方看都不看窗前抱著罐子的朝華,隻是朝她顫顫巍巍的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