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這樣的一個清晨,諦聽抵抗住了困意,仔細傾聽一番,諦聽就會發現,這一日,雖然嘈雜,但是卻倒是挺一致的。
一致的原因是因為心跳的人少了。
顧悅行垂頭喪氣,時不時就摸一摸自己的心跳,他覺得自己跳的還挺厲害,於是幹脆不睡,跑去了酒樓來一杯飲酒醉。
青果城中有兩處挺有名氣的酒樓。一處就是當時他買青梅酒的醉清風,一開始顧悅行是衝著這名字的灑脫,結果發現這醉清風並不是江湖灑脫,醉意風中的那種醉清風,而是.......這醉意,輕柔,如同清風。
也就是說這酒樓是以女子為主,所以酒釀輕柔,不易醉,還酸。
這一次,顧悅行毫不猶豫的跑去了另外一家,便就是琴菓樓。琴菓樓中除了美酒佳肴,還有十六娘。
十六娘生的不算是令人眼前一亮的美貌,但是她溫柔,笑意盈盈,無論是對誰。整個人如同一朵被朝霞蓋覆的小花,一低頭的嬌羞,令人不禁動心。
但是這種動心,顧悅行卻明白的很,他見到十六娘,見十六娘的微笑,心中卻是愉悅的,可是心卻沒有蹦蹦跳。
但是顧悅行心想,這就足夠了,他很愉悅,這就夠了。
他仿佛對自己說,那就夠了......真的,那就夠了。
顧悅行這樣說,又自嘲一番,自己實在是有趣。
十六娘不解,她一眼就明白,這個漂亮的公子是個江湖人,江湖人來青果城也不奇怪,青果城沒有悅來客棧,所以大多數江湖人都會選擇琴菓樓下榻。她見得多,如同所有的客人一般的招待,隻不過不同的是,江湖人喜歡烈酒。於是她特意問顧悅行:“這位少俠,是否覺得這梨花酒太過於甜淡?本店中,還有較為濃烈的女兒紅。”
顧悅行笑道:“女兒紅?這倒是坊間江湖故事中,悅來客棧最常見的酒。在坊間的江湖故事中,江湖人隻要走近悅來客棧,一定是一壇女兒紅......”
“......兩斤醬牛肉。”
十六娘接話,同時在看到顧悅行露出笑意的時候順從的展顏一笑。
十六娘道:“女兒紅本店有,不過醬牛肉卻不可見......少俠,本店的炙羊肉是一絕,不過如今天色尚早,隻恐早上吃這樣的沉重食物拖累了五髒,不如來點別的?”
顧悅行道:“還有什麼啊?”
十六娘道:“本店有清粥小菜,涼拌雞絲,魚生,和新鮮的水果。”
顧悅行心情越發愉悅,連胃口都多了一些,他道:“你看著辦。都好......不過女兒紅就算了,這酒甜淡,正好。”
等到十六娘去了之後,他一個人舒舒服服的靠在了軟靠上,懶洋洋且舒服的伸長了腿,他不是沒聽到由遠到近的腳步聲,不過這腳步聲他熟。
等到腳步聲拖拖拉拉快走到跟前的時候,顧悅行指了指對麵,道:“去洗把臉。”
“......”睡的頭暈臉脹的雲深迷迷糊糊的從樓上客房走下,雅間都被他和雁展顏給包了,言語除非蓬萊館中過來的人,其餘都不可放行,顧悅行來的時候,身上並沒有帶任何關於蓬萊館的東西,但是他一身的藥香,又舉止不凡,十六娘隻是稍微猶豫片刻,便就把顧悅行引到了二樓雅間。
十六娘以為雲深宿醉,必然要大睡一場,沒到日頭高照醒不來,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少年,居然作息如此的精準,應該什麼時候醒來,便就什麼時候醒來。她還不知道比他醉的更加厲害的雁展顏昨天半夜就酒醒,神氣活現的跑去找趙南星,還嚇暈了青果城的知府大人。當然這一切,雲深也不知道。他大夢著呢。
雲深明顯是沒睡醒,還真的聽了顧悅行的話,轉身去洗臉,這樣的乖順,差點嚇暈了身後拿著帕子的亭雲。要不是亭雲臉色黑看不出情緒,亭雲都要當場表演一個“臉色一白”了。
雲深洗好臉,神智總算是回來一些,他記起來剛剛站在不遠處聽來的內容,咧嘴笑了一下,聲音還帶著未曾清醒的沙啞:“為什麼要喝甜醉的酒啊?因為心裏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