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前,猴子在花果山九死一生,雖說依靠了天庭的援軍,但也不得不承認天蓬統領下的天河水軍取得了戰場上實質性的勝利。
一個月後,引領萬妖反天的猴子站在這宮闕外麵,是即將上任的新天官,立下戰功的天蓬卻已經蓬頭垢麵,淪為階下囚在天兵的押解下等待審判。
這幾乎能稱之為死敵的兩人見麵充滿了戲劇性,也充滿了諷刺。
待走近了,停下腳步,兩人卻隻是淡淡對視了一眼,相顧無言。
天蓬麵無表情地低下頭,猴子若無其事地吹起了口哨。
“走吧,元帥。”那身後押解天兵淡淡道。
邁開腳步,與猴子擦肩而過,天蓬緩緩走進了淩霄寶殿。
“這次該是跑不了,要下畜生道了吧。”猴子淡淡歎道。
望著天蓬遠去的背影,風鈴眨巴著眼睛道:“其實……天蓬元帥也挺可憐的。作為神仙,作為人類,本是各為其主,他做的都沒有錯,怎麼就……”
話到這裏,風鈴便沒有接著說下去,隻是斜過眼盯著猴子瞧。
“是吧。”猴子伸了伸懶腰半蹲下來,道:“不過,他可憐是他的事。我自己都顧不上了,哪裏顧得上他呀?這檔子口,誰敢攔我,管他是好人還是壞人,我就砸爛誰的腦袋。”
說著,猴子隨手做了個擊打的手勢。
風鈴想起了猴子對付惡蛟的手段,那滿地的腦漿……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真惡心。”風鈴撅著嘴道。
“對了,你認識的那個老神仙是不是叫李伯陽?”
“恩。”風鈴微微一驚,點了點頭道:“你怎麼知道的?”
也不是風鈴故意隱瞞,而是她一直都認為不重要,猴子沒問,她也便沒說。
況且,“老先生”一直那麼幫她,她又身處花果山,萬一這件事泄露了,“老先生”又在天庭任職,怕是妖惹麻煩。
抿了抿嘴唇,猴子凝視著遠處的宮闕輕聲道:“你知道這次是誰救了花果山嗎?”
“不是玉帝下的旨嗎?”
“是玉帝下的旨沒錯,但那是老君的意思。太上老君。賜你仙子頭銜,估計也是老君的意思。”
聞言,風鈴一下呆住了。
直到此時,風鈴才終於將自己的仙子頭銜與花果山被赦的事情聯係到了一起。
可……說那老先生能請得動玉帝風鈴都已經很難相信了,現在居然讓太上老君親自開口……
想了半天,小妮子隻能緊蹙著眉頭支支吾吾地說道:“老先生……老先生是說過請玉帝喝茶可以救花果山,可是……可是……”
“他跟你說過?”猴子淡淡瞥了風鈴一眼。
“恩!”風鈴重重點了點頭:“他說有辦法,所以我就死馬當活馬醫……”
“那你為什麼沒告訴過我?”
“因為……因為……”低下頭,風鈴想了半天,才抬頭小聲道:“我以為他是開玩笑的。他怎麼可能有那麼大能耐,隨便就能讓玉帝改變主意……而且那幾天他們說你很忙,我都見不到你……沒想到他居然能請得動太上老君……”
猴子深深吸了口氣,歎道:“不是他請得動太上老君,而是……李伯陽就是太上老君。”
風鈴整個怔住了。
李伯陽就是太上老君?
李伯陽就是太上老君?
李伯陽就是太上老君?
這句話在她的腦海中不停地繞著,好一會都沒反應過來。
記得有一次,她確實問過楊嬋認不認識李伯陽。那時候楊嬋怎麼說來著?
楊嬋淡淡瞥了她一眼,然後問她問這個幹嘛?
風鈴不想讓楊嬋知道“老先生”的事,所以扭扭捏捏地打馬虎眼,卻又小心翼翼地追問,問道最後,楊嬋煩了,於是說道:“李伯陽,是一個古板的死老頭。”
“他在天庭是什麼職位?品階高嗎?”
“閑職,沒品。”
“厲害嗎?”
“不厲害。”
從那以後,風鈴就再沒在除了猴子以外的人麵前提起這位私下幫助自己的“老先生”的事情了。甚至連對猴子也決口不提“老先生”私下跑到花果山來教自己繪製陣法和煉製丹藥的事情。
現在想想,當時好像恰好是楊嬋對自己態度最冷淡的時候……
可是,為什麼走在路上都能撞到道祖太上老君呢?
小妮子不禁有些暈了。
猶豫了許久,風鈴眨巴著那雙藍色的眸子望著猴子,低聲道:“這次上天,要是見了人家,你可得好好跟人家道謝啊。”
“會的。”猴子白了她一眼道。
關於“天道”的事,猴子極少與人說起,就是九頭蟲也一無所知。整個花果山,知道這前因後果的隻楊嬋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