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駿馬奔馳在雜草與石板交錯的大道上,蹄鐵撞擊著地麵,發出清脆而又節奏略微散亂的奏響。
騎士的名字是貝蒙,他從白地而來,要將重要的情報送到龍霄宮。
他已經連著幾天幾夜沒有歇息了,又累,又餓,座下的馬匹也在沿途驛站上更換了好幾次,眼看著現下這一匹也要不行了。
不過沒關係,雪漫西部哨塔離他已經很近了。隻要到了那裏,立刻就能夠更換新的馬匹,他也能夠順便喝點水,吃點幹糧以保持體力。
路上靜悄悄的,平日裏四處亂竄的野生動物全都沒了蹤影。
這讓貝蒙感覺很奇怪,他並不是第一次走這條路。在之前的公幹中,倘若事態不是那麼緊急,他還可以在路上打隻野兔麋鹿之類的野味填一下肚子。但現在卻連一隻鳥都沒看見。
這不正常,這裏又不是劍齒虎的巢穴,它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貝蒙突然感到一陣淡淡的壓抑,仿佛就像是有一塊巨石壓在心尖上一般讓他喘不過氣,這種感覺隨著他距離西部哨塔的路程縮短而迅速加重。
空氣變得灼熱,其中夾雜著讓人呼吸困難的淡色塵埃。
一定發生了什麼。貝蒙情不自禁地用力扯了一下韁繩。
‘律希希希——————’溫順的駿馬突然驚恐地長嘶,發狂似的調轉方向狂奔!差點就把背上的騎士甩出老遠!
“噢!你這該死的家夥,給我回去!”貝蒙拚命地牽扯著馬韁,竭盡全力將不安的軍馬帶回正確的方向,但這卻激起了這個家夥的凶性!牠猛地人立起來,向外就是猛力一甩!
光,劇痛,青草汁液,雜音,混亂扭曲的畫麵與視角。當貝蒙恢複清醒的時候,他已經從哨塔遠處的斜坡一直滾到了柔軟的草地上。
“真是該死,咳。”他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但是他還是艱難的爬起來,拍打著雜亂的衣物。
他的手指突然僵住。某種極其強烈的感官控製了他,迫使他的腦袋向後轉動,頸部關節發出可怕的脆響。
“九聖靈在上……”細弱無力的聲音從貝蒙的喉間向外擠出,他如同瀕死的魚一般張合著上下雙唇。
他看到了什麼?
高塔的頂層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滴下的蠟油一般遍布塔身的青黑色岩層,木質的馬欄焚化成灰,隻剩下幾個幹巴巴的骨架。
視線往下,斷層還微微泛紅的破裂石牆散發出淡淡的白煙,一股奇怪的味道四處彌漫。
像是烤焦了的臘肉。
貝蒙的眼神逐漸凝固了,就在他身前不遠處,幹涸的大地上,數個漆黑的人形灰燼靜靜地趴著。手腳扭曲,指節狠狠地扣挖著地麵——他們死的一定很痛苦。
簡直就像是有足足一萬磅的岩漿從塔頂落下,將整座哨塔澆了個通透。
“究竟……發生了什麼……”
………………
於此同時,雪漫內神廟中的戰鬥仍在進行。
這或許不應該叫做戰鬥。
左手劍為譴滅,右手劍為屠戮,雙劍斬下,大地為之震顫。
安切一次又一次地衝上前去,然後又一次又一次地被拍回來。
他左右手臂骨已經出現裂紋,身上也出現了許多細而長的傷口——那是維婕絲右手的那柄遍布尖利鋸齒的屠戮之劍所造成的擦傷。
沒錯,擦傷。
維婕絲具有第三級力量,即使是在圓環裏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強者。她巡狩於瑞馳,被她斬殺的棄誓者何止上千。隻有最資深的烏鴉鬼婆用最殘酷最隱秘的秘法製造出的荊棘之心戰士才能夠堪堪抵抗她的意誌。如果她想,殺死安切隻是一瞬間的功夫。
她現在不過是在玩而已。
貓抓到老鼠後,並不急著把老鼠吃掉,而是逗弄它,戲耍它,給它希望。直到後者精疲力盡為止。如果這隻老鼠比較特殊,比如有一顆鋒利的毒牙——那麼時間還會加倍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