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瑪莎寄予厚望的賽伊克教團並非沒有出現。相反,他們早就來了。
就像是三顆赤紅的流星,劃過了天際的地平線。
但他們卻被擋住了。
擋在了雪漫境外。
“就此止步吧。賽伊克的諸位大師。”憑空佇立在虛空中,索尼婭微笑著說道:“現在不能讓你們過去。現在不行。”
“人。”從流星中的一顆內部傳來機械轟鳴般的聲響。“阻擋我們並不是智慧的舉動。”
“前麵正在舉行重要的儀式。絕不能出現一絲一毫的誤差。”
“你選擇戰爭?”
“不。”索尼婭搖了搖手指。“我選擇守護。”
她張開雙臂,便於虛空中浮現出連綿不斷的建築集群。隻在轉瞬之間,澄淨的天空便被徹底覆蓋。
這片世界被剝離了。
這是她的世界。
“賽伊克的諸位,歡迎來到我的湮滅領域。歡迎來到【永遠的迷宮】。”她的敵人甚至沒有能夠來得及發出聲音,便被這無窮無盡的建築群淹沒。然後又在這廣袤無邊的迷城中隨波逐流,迷失了方向。
偶爾,還可以聽見從迷宮深處傳出的爆炸和怒吼。但這也僅僅是徒勞。能夠撕毀空間,扭曲時間,湮滅一座城市的魔能在這裏毫無用武之地。這裏是迷宮,永遠的迷宮。無論是時間還是空間,物質還是能量,都隻是迷宮的一部分。
“何必呢?何苦呢?”索尼婭倚在最頂端的權座上發出感歎。
“聖靈因為參與了創世而陷入沉睡。魔神因為沒有參與創世而無法直接幹涉現實。”
“那麼,能夠改變一些東西的也就是索尼婭這種不算人也不算神的東西了。”
“為何要反抗?為何要鬥爭?”
“沒有我的允許,你們連在這個世界裏的記憶都帶不出去。”
“不可能贏的!這是沒有任何希望的鬥爭!”
她發出了一聲悠長的歎息。合上了眼簾。
“不過……如果不親自試一下,總是不會甘心的吧。”
“現在,所有的因素都已經湊齊了。最後的祭品也已奉上。”
“你也是時候,回複你應有的樣子了。”
“愛麗絲。”
她睜開雙眼,空洞的目光仿佛穿越了無盡的虛空,直達那雪漫的腹地。曾經名為洛裏斯泰德的廢墟之上。
在那裏,龍和怪物的戰鬥,即將步入尾聲。
………………
有些人身具使命。有些人注定不能夠隨意就死。
在萊迪婭即將揮下長劍的時候。她頭頂上的整塊岩層,由巨石土塊構積而成的大約三萬方的土地都被突如其來的巨力整個的掀開。這讓整個地宮的空氣都變得稀薄。急劇的低壓帶來了呼嘯的狂風,幾乎要將她淩空卷起,扔向天空。
她好不容易才憑借站姿的基礎功和鋼板甲的重量穩住了腳步。但當她能夠仔細辨別周圍環境的時候,手中的長劍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也罷,不過就是多費些功夫。
從腳下傳來的觸感讓萊迪婭下意識的低下了頭,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陰差陽錯地救了瑪莎一命。倘若不是自己踩住了她的手,瑪莎毫無疑問會被狂風卷入半空,然後掉在地上成為本紀元第一個摔死的巫師。
這世界真是奇妙。殺戮偏偏帶來了拯救。
不過,就算保住了一命。瑪莎在短時間內也不可能施法了。她唯一能動的那隻手已經拐向了奇怪的方向。看來骨頭碎得比另外那一隻手臂還要嚴重一些。
她已經不足為慮。就算放著不管,過一會兒也會失血而死的吧。
於是萊迪婭抬起頭,看向這曾經是一座繁華小鎮的巨獸鬥場。
坍毀了。
碎石鋪成的小路。高低不平的石屋,屋頂的旗幡和門前的欄杆,路口的水井和街邊的馬車。張掛的布蓬和泥地裏的豬豚。歪著脖子的呆鵝和四處大鬧的頑童。屋簷上的雀鳥和忙碌的商戶。懶散的守衛和傲慢的貴族。以及生活在這裏的,起早貪黑卻又對未來充滿著期盼的鎮民們。他們共同組成了之前的洛裏斯泰德。
然而現在剩下的卻隻有斷壁殘垣。
天空中的陰雲是送葬者的黑布。而廢墟間的濃煙則是將逝者的最後一聲悲鳴。
這座城鎮已經死了。這片土地已經死了。在龍的雷火之中,在獸的猛毒之中,這座名為洛裏斯泰德的小鎮已經徹底失去了生機。
重建它或許並不困難。有著不少的難民在災禍降臨之前便已逃離這座小鎮。但即使這處廢壞的家園得到重啟。也不再是那曾經的洛裏斯泰德了。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現在還在原本的城鎮中心殊死搏鬥。
龍的翅膀已經斷折了一支,爪牙也已磨損。即使仍舊奮力咆哮,聲音卻顯得有些虛弱。牠仍舊能夠吐出冰霜與火焰,但卻不能夠再次於天空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