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彥博笑道:“這個國家說起來是陛下的,其實也是你我的,縱觀史書,我們從不缺少埋頭苦幹的人,拚命硬幹的人,為民請命的人,舍身求法的人......
雲崢,在老夫的族群麵前,老夫這條性命一錢不值,就算加上老夫全家老少的性命,如果有益於大宋,老夫也會舍棄掉的。
龐籍如此,韓琦如此,老夫如此,王介甫如此,這天下間沒有人是不可以犧牲的。
你南征北戰,你戎馬倥匆,你被誤解,你被冤屈,即便是世人不知道,可是我們頭上的朗朗晴空知道,我們九泉之下的祖宗知道。
你之所以會遭受這些委屈,最大的原因恰恰是你和我們所有的人似乎都有隔閡。
每個人心中都有不可告人的隱私,老夫也有,但是你不同,你就像是一個過客,一個旁觀者。
你可以在大事件上嬉笑怒罵毫無半點沉穩氣息,你可以輕易地決定一件大事,而不去想他會給這個國家造成什麼後果。
你活得輕鬆,而且隨意,你漠視我們所有人的生命和感受,你隻在乎你自己的感受。
老夫不是瞎子,你所有的功績老夫都看的清清楚楚,這些功績即便是沒有北征,給你一個王爵老夫也認為實至名歸。
可是啊,你留給我們的是一個謎團。
這些年來,從陛下到我以及文武百官都想知道你是從何而來的,你的老族長什麼話都不說,隻是說你是豆沙寨的孩子。
其實一切都是明朗的,豆沙寨全寨子的都姓蒼。唯獨你和你弟弟姓雲。
我們通過各種渠道得知,你第一次出現在豆沙寨的時候,雖然衣衫襤褸,但是衣服的式樣卻非常的古怪,尤其是你那件沒有扣子。隻需要兩條碎小的金屬齒咬合就能連接在一起的衣服,老夫窮搜天下名匠,也製造不出來,而且沒人能夠知道哪些金屬到底是什麼!
你既然如此的在乎你的姓氏,那麼你的姓氏一定是真的,於是陛下甚至下了密旨。窮搜天下雲氏,遍查宗譜,也沒有找到你的來曆。
你雲氏源遠流長,古黃帝以雲作為官名,夏官縉雲氏的後代。便以雲為姓,世代相傳。
士族時期名曰郡望堂!
以你當時的模樣,不但知書,而且達理,采桑女初見你之時,雖然狼狽,卻掩飾不了你一身的細皮嫩肉,這不是一個久居荒山野嶺之人才有的模樣啊。
你的口音奇怪。采桑女說忘不了你說話的動聽模樣,密諜司招來了無數奇人操著各種口音讓采桑女聽,采桑女也說不是。而最奇怪的是你竟然不通世事,雲彩之上的道理你全部明白,人間界最粗俗的道理你竟然不知道。
身為讀書人你連起碼的科考過程都不知曉,還給族人編出來一套行之有效的考試過程,龐相聽了你的讀書科考想法,竟然認為這是一套最行之有效的法子。雲崢,你能解釋一下嗎?
慈州知府雲景龍受命查訪雲氏。十年無功,陛下震怒將他發配嶺南遇赦不赦。後來為了掩蓋我們調查你的事實,密諜司還將雲景龍從人間抹掉。
雲崢,你的來曆詭異,就像是從虛空中猛地跳進了紅塵,幸好,你和你弟弟長了一副標準的宋人模樣,所以,你就感謝上蒼吧,如果不是因為你,以及你弟弟,你的孩子都是我宋家孩兒,你根本就沒有機會走到這一步。
你應該明白,想成為士人,首先就要身家清白,有來龍有去脈,你身上的疑點太多,太多了。”
雲崢骨碌碌的轉著眼珠子半天才道:“說不清楚來曆的人太多了吧?非要揪著我不放?”
文彥博哈哈一笑,指著雲崢道:“老夫還會說家鄉話,你不妨用你的家鄉話來上一段,好讓老夫知曉你大概來自何方!
這世間沒名堂的人確實很多,但是能夠機變百出的人就你和你弟弟兩個,很多我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在你兄弟看來竟然是理所當然。你弟弟做的那個黃河模型,至今都被將作院的人認為是至寶,他們根本就不可能算出黃河各地的高地差異來,如果需要實地丈量,上千人,沒有二十年之功根本就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