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國慶假期在岑霧的回憶裏是糟糕占據更多一些。
早在假期前,她原本計劃是要回南溪鎮,然而外婆的電話提前打來,告訴她不必回來,她不在。
她隻能說好。
那是外婆第二次和她聯係,第一次是初到北城報平安的那條短信,到了第二天外婆才回複她。
不能回南溪鎮,岑霧心情有些受影響。
而每當深夜的時候,書店那天梁西沉的那個陌生眼神,以及或許隻有自己在意的失態又總是翻來覆去地在她腦海裏浮現。
讓她輾轉反側。
兩者相加,她控製不住地有些難過。
而在假期的第六天,林湘又和她爆發了單方麵的爭吵。
那天林湘蹭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瞪著她:“岑霧!你不想給我講題不要講好了!”
林湘的成績不如她,考進七中在普通班也是吊車尾的成績。
開學前林進就不好意思地問過她,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有空的時候給林湘講講題什麼的。
岑霧沒有拒絕。
這會兒林湘怒氣衝衝地胸膛起伏,岑霧收起那些不該再想的東西,抿了下唇:“抱歉,是我走神了,重新來吧。”
但林湘根本不買她的賬。
她冷笑:“你不就是看不起我成績沒你好?!”
她抓起試卷就往自己房間跑,到門口時又猛地轉身,瞪著岑霧那張沒什麼表情的好看的臉。
她們班和岑霧般這學期體育課是一起上的,上課的第一天就有人說新轉來的岑霧長得好看,成績也好。
就連和她每天一起上下學的好朋友也感慨過一句:“那個叫岑霧的,好有氣質哦,又漂亮,她真是你表姐啊,你們不像哦。”
想到這,她驀地抬高了下巴,恨恨道:“假模假樣!有什麼了不起,誰要你幫我!”
“砰!”
房門被她重重甩上發出震天響。
岑霧視線收回,平靜地收起了自己的東西回到閣樓。沒多久,她聽到了樓下林湘出門的聲音。
她沒有管。
在複盤完一張數學試卷的錯題後,她照例拉起窗簾,趁著沒人在家練習基本功。
程音老師的電話便是在她練了半小時後打來的。
手機不停振動,振地她的手心發麻發疼時,她深吸了口氣,輕聲接通:“程老師。”
程音聽到她的聲音無聲鬆了口氣,臉上不自覺漾開了笑意:“霧霧,好久不見,最近好嗎?”
岑霧垂著腦袋,抿唇:“挺好的,程老師你呢?”
“老師也好。”程音沒有繞圈子,直接說明了來意,“霧霧,今年的梨花杯在12月,還有一周報名截止,你打算什麼時候報名?”
梨花杯是舞蹈圈裏含金量最高的一項比賽,每三年一屆,分少年組和青年組。
岑霧剛滿16歲,正適合少年組。
程音看著她從小練舞,比誰都清楚她在古典舞上的天分和靈氣,她就是為古典舞而生的。
岑霧還保持著劈腿的基本功動作,兩條腿直直地壓著地麵,纖薄的背部挺得筆直,沒有動。
“霧霧……”
“程老師,”攥緊的手指鬆開,岑霧將她打斷,“我不報名,也不參加。”
程音沉默。
“是外婆的原因嗎?”她很著急,但還是放柔了聲音,“老師可以幫忙勸……”
“是我不想跳了。”岑霧的眼睫一直低斂著,盯著地麵久久不曾眨眼,室內的暗淡讓她的神情無法被任何人窺見。
她說:“我不喜歡跳舞了。”
這通電話最後是岑霧提出的結束,她借口還要做作業就掛了。
可她的作業早就在假期第二天就做完。
她遲遲沒有動,直到閣樓裏越來越悶,她才掙紮著起身,沒有和往常一樣拉伸,換了衣服直接出門。
沿著燕尾巷不知走了幾遍,十月初不再燥熱的風沒能吹散她糟糕的心情,最後,她隨便在河岸邊坐了下來。
低著頭,她拿出手機,幾次想撥通外婆的電話,都在最後一秒時停了下來,好不容易按下那串數字卻被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