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昌城,節度使府。
定昌節度使、大瑞邁山侯肖嵐,一身戎裝,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氣態沉穩,在他的身前,大堂兩側坐著幾人,有的年齡不小,有的年齡尚輕,其中的每一個,都有股凜然氣勢,彼此相鄰,仿佛有血色氣流在身邊扭曲閃爍,交相變動。
左首第一位,是個年約五旬的老人,胡須垂落胸前,閉目端坐,靜默不語,身上卻不斷湧出雄渾氣勢,衝天而去。
在那大堂的空處,有傳信兵單膝跪地,將城外來了車隊的事情,通報給在座眾人。
實際上,不隻騎馬而來的邱言與龐倩茹,使節團剛入定昌地界,就被人發現,消息層層傳遞,早被肖嵐得知,召集了人手,聚集於此。
不過,駐守城牆的兵卒卻是剛剛發現,於情於理都要過來通報。
“謝結,辛苦了,先下去吧。”肖嵐點了點頭,那報信兵行了一禮,便退了出去。
隨後,肖嵐環視眾人,緩緩道:“使團北上的消息,現在還不宜公開,以免引起柔羅方麵的警覺,那柔羅雖然內訌,可分出一支兵馬襲殺,還是做得到的。”
這時,一名身著戰袍的青年男子起身抱拳:“侯爺,這些都是小事,隻要三水胡有意,就算是柔羅截殺也是無用,大勢不可改,反之,若三水胡不願與我大瑞合攻,便是一路暢通無阻,也是白費力氣。”
“袁興說的不錯,”又有人起身,卻是名虎背熊腰、留著一臉絡腮胡的漢子,聲音很粗,也朝肖嵐拱手道,“這些出使之類的事,與我等關係不大,俺老魯隻關心什麼時候能痛痛快快的帶兵衝殺,省的憋在城裏。”
說到這,他話鋒一轉,臉露懷疑:“對了,咱們來這,是為了今年的那個狀元!不是說他乃兵家傳人麼?兵家傳人跑去考了狀元,也不知真假!如果是真的,那可就給咱們張臉了,那些個文官,不都說咱們是老粗麼?結果還考不過咱們兵家!”
袁興在旁潑冷水道:“這事還未確定,再說了,就算那邱言真是兵家傳人,得了狀元,又和你魯降有何關係?”
肖嵐抬手虛按,平息爭吵,接著道:“此事,許老已在著手印證,很快就會有結果了,若為真,自然要收入兵家,今後也算有了對抗柔羅的人選,不必像從前那般一味抵抗。”
這話一說,屋中眾人都是眼光變化,視線落到那五旬老人身上,感受著其人散發出的陣陣威嚴,不再言語,仿佛等待什麼。
而後,大部分人震蕩血肉,有氣血升騰,連接在一起,與那許老的氣勢接觸,感知擴展,直抵屋外。
天上,一道道兵家秩序跳動,被幾道兵家精神牽引,朝城外彙聚。
城門外,半空中,卻也盤踞著一道兵家秩序,抗拒著天上秩序與周圍靈氣,形成僵持對峙。
但那源自天空的幾道秩序,步步緊逼,堂堂正兵,一點一點的擠壓下來,步步為營,將那道城外秩序慢慢壓了下去。
“許老以兵家精神降臨,那邱言即便念合秩序,但未領過兵,也無兵卒跟隨,無法完全發揮秩序之力,這般一迫,應能現出根底,令勢分明。”邁山侯肖嵐,眯眼感受了一下,跟著朝大堂一角看去,嘴中道:“肖健,你代為父去見那邱言,將他帶過來。”
“是!”大堂角落,眾人末尾,站起一名青年,英武不凡,轉身就往外麵走去,隻是他的腳剛邁過門檻,大堂中就傳出一連串的驚呼——
“怎麼回事?”
“這是什麼情況?”
“不可能!”
發出驚呼的,赫然是那屋中眾人,這些人都是肖嵐手下悍將,坐鎮邊疆,縱無赫赫威名,但廝殺半生,什麼風浪沒有見過,但眼下在那青年的視野中,能清楚的看到,眾人臉上那難以隱藏的驚色。
不止如此,連自己的父親、鎮守邊關多年,處變不驚的邁山侯肖嵐,亦顯露出震驚之色。
青年停下腳步,心頭疑惑,限於境界與感知,他自然不會知道,這屋中眾人之所以驚駭,是因為捕捉到了邱言釋放出的斑斕概念!
宛如滴入清水裏的墨汁一樣,這結合了兩個部洲概念的斑斕色彩甫一顯露,四周靈氣就混亂起來,四散奔湧,連帶天上落下來的兵家秩序也波動起來,有種將要崩解的趨勢,越發難以掌控!
突然!
“唔!”節度使府中,閉目老人悶哼一聲,睜開了眼睛,其他人也是身軀震動,有一兩人直接站了起來。
外麵,兵家精神收縮,天上的幾道兵家秩序隨之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