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合之聲依舊是千百人的聲音凝結而成,一人出聲,層層疊疊,各種音調覆蓋在一起,怪異中夾帶著威嚴。
隻是這話中含義,卻讓兩位不速之客各有所思。
“什麼意思?”
紅座的意念中傳出疑問,但不等他得到解答,四周景象一變,道道文思彙聚過來,其中蘊含著的語句,多數是“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跨者不行”、“人鑒於流水”等意境,描述人之處世、為人之念的特性。
如此意境,這般蜂擁而來,又在文網之中,縱是鈞座、紅座這樣的意境之靈也無從躲避,一下就被籠罩,然後滲透到自身的意境裏麵——
滲透本是相互,要滲入某件事物,本身必然要與那件事物參差聯係,自然不易剝離。
但這一滲透,兩道意境之靈猛地發覺,無形無質的本體沉重許多,居然衍生出兩具肉身,從空中跌落下來,落在猩紅氣息裏麵。
“這是要將我等封印在肉身?不過,這具肉身也不是真實,而是念頭結合意境,觀想出來的……哦?裏麵還有凡俗記憶,倒是逼真,但莫以為能迷惑我等……”紅座所化男子,模樣看上去和在宮殿中大同小異,他冷笑一聲,抬起手來,就要將意境神通運轉出來,但意境透掌而出,尚未鋪展,就被猩紅氣息吸攝,一下融入裏麵。
邊上,鈞座所化男子,整理了一下衣衫,笑道:“紅座,本座勸你稍安勿躁,現在的局麵,是我等落於劣勢,就算是本座都沒有料到,這張網背後的人會有這麼大的野心,打主意打到了本源之物上麵,我等神通一出,都會化作本源養料,毫無作用,隻是那人應該也沒有料到,本源之物不是那麼好得的,更不會輕易與他物融合,更充滿了種種危險,否則我也不會是現在的這幅模樣。”
“嗯?”紅座聞言,聽出些許信息,正要開口,但……
噠噠噠!
遠方,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打亂了兩人思緒。
聽得聲音,鈞座臉上笑意更濃:“正主來了,讓我們看一看,這位背後之人到底有什麼本事吧。”說了這麼一句,他便雙手交叉,念頭一動,在後觀想出一張椅子,施施然的坐了上去,靜靜等待來人。
“你……”紅座見到這個局麵,眉頭一皺,有心開口,卻被周遭變化給打斷了話語——
嘩嘩嘩!
猩紅氣息猛然凝結成水,跌落下來,乍一看仿佛猩紅大雨。
不過,雨點固然密集,卻濕不了鈞座與紅座,他們身上有意境所化霧氣作為屏障,滴雨不沾。
遠方,大雨落地,激蕩起蒙蒙水霧,霧中一道人影逐漸清晰,看到輪廓,紅座也停下了話,眯起眼睛,盯著逐漸清晰的人影。
很快,其人麵孔分明,赫然是個打著油傘的書生,看上去平平凡凡,不見瘦削,也不強壯,如同隨處可見的學子。
但能出現在這裏的學子,怎麼想都知道不是簡單人物。
尤其當鈞座、紅座的視線,落在來人臉上時,立刻感到貫通有無、橫跨時空的堅定意誌,這意誌從那人雙眼中透露出來,使其整個人的精神升華蛻變。
這時,紅座終於忍不住開口了:“閣下將我們請來,不知所謂何事?”
書生走進兩人五丈之內,停下步伐,不動聲色的回道:“不是我請的兩位,而是兩位不請自來,但正好恰逢其會,在下正需要凝結一道意誌,雖有些許頭緒,可想要把握住脈絡,終究還有欠缺,若得參照,當可事半功倍,不然的話,則需要耗費幾個時辰,難免錯過些許時機,增加變數,所以還要謝謝兩位。”
紅座還是冷笑,邁開步子,走了過去,邊走邊說:“你要以我等為參照?口氣真不小,你以為能夠如願?我等身居血獄頂層,集天地精華於一體,蛻變成境界之靈,為萬物巔峰,難道會被你拿捏在手?而且還大言不慚的要凝結意誌,居然說隻花費幾個時辰,這話說的連我都有些承受不住了,未免太過誇張了。”
對麵書生咧嘴一笑:“此網隱藏了許久,諸位卻未第一時間察覺,由此也能看出,所謂境界之靈,並非全知全能,有些事情你不能理解,又有什麼好驚訝的?承認不懂,然後求知,最後踐行,豈不快哉?”說話間,他一揮其手,四周血雨停歇,漫天的猩紅氣息與雨滴,竟是化作潺潺流水,在三人身邊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