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執政公所代表的勳貴、諸侯,與神廟所代表的神權,以及王族的君權,在這片土地形成平衡,共同把持權柄,雖然有著爭鬥,但表麵平和。
世人稱之為“共和時期”。
但這無疑是一種脆弱的和平,這種脆弱的平衡,在王都有著明顯的表現——
經過了三個多月的跋涉,擬略終於回到了王都,這一路上的起點,乃是從落雨城中孤身出發,一人一劍一麵盾牌,便踏上了回程的路途。
這也是大隕武勳貴族中的傳統。
正像大隕的統治階層分成三方一樣,看似一體的貴族其實也有劃分,最簡單的劃分之法,便是從龍貴族、文賜貴族和武勳貴族。
這從龍者從名字裏麵,就能看出其特點,這是當初隨同大隕太祖一同出兵,乃是從龍之功,其中的一大部分,都是與大隕太祖邊舒同在礦洞中為奴的礦奴。
最終太祖功成,這些礦奴也是損傷不少,但餘下的人,以及那些死傷者的後代,都被太祖厚待,給予封地,構成了最初的貴族,這便是從龍者集團。
這些最初的貴族,其權最大,即便經過了幾代大隕王的打壓和分化,到了現在依舊有不小力量,甚至在理論上,在自己的封地上,可以組織軍隊、任命官吏、收稅。
不過,三百年的時間,幾次外族入侵,使得諸多諸侯不得不尋求外力相助,而天子王室居中協調,就有了插手地方事務的機會,加上執政公的推舉,將貴族們的力量凝結起來,固然是增加了他們在王都的話語權,但在個體上卻有不小的削弱,很多權力都被削減了,這從龍貴族尚不明顯,相比較而言,那武勳貴族受到的影響最大。
這武勳貴族,主要就是靠著對外和對內戰爭,立下功勞,受封世襲罔替,成為貴族階級。
這種貴族,本身的獨立性並不高,雖然也有封地,但經過多少年的發展,王朝的統治架構已經逐步完善,所以他們本身受到諸多限製,加上兩位執政公領頭,諸多貴族的力量整合在了一起,更讓他們本就有限的自主性,又損失不少。
不過,武勳貴族畢竟是武勳起家,後世也有許多演化成了純粹的士族,但流傳著傳統,其後裔多以祖先的武功為耀,時常以之為傲,當然也要遵從傳統。
成年禮後,外出錘煉,然後孤身橫跨蒼茫大地,前往或者回歸王都,參加一支軍隊,正是武勳子弟的宿命。
擬略正是遵從了這個傳統,他前來落雨城是為了試煉,而今時限已到,方才動身回王都,但一路上並不安寧。
此時的遺蛻之地,和從前相比早就麵目全非,就算比之東華部洲,在某種程度而言也不遜色,但人道的發展還在較為原始的層次,不說別的,單是那複雜多變的道路,就足以讓人頭疼——這裏可沒有大一統的王朝,更沒有帝王能發動無數的人力和物力去建立四通八達馳道、直道,想要從一個城市前往另外一座城市,絕不是件輕鬆的事情。
更不要說,路上時常碰上凶猛的野獸與劫道的強人,就算是擬略這樣的武勳子弟,有武藝傍身,但雙拳難敵四手,更有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期間幾次差點都著了道,都是在千鈞一發之際才能掙脫困境。
這個過程中,依附其身的邱言並未出手,仿佛隻是純粹的看客,觀看著擬略的人生片段,並探究和考查著其人的心誌、素質。
不得不說,這擬略並不缺乏武勇和堅定的意誌,同時也有急智,更有臨敵不亂的智慧,再配上些許氣運——這擬略本身就是一處氣運低窪之處,能夠彙聚些許氣運——凡此種種,再加上他自身拚搏和膽量,終究讓他衝破了諸多危險,這番旅途沒有成為他人生的終結。
但除了崎嶇前路和路上凶險,還有一點在困擾著擬略——那便是辨別方位。
孤身前行,除了踽踽獨行的孤獨感外,如何確定自身方位,以及保證前路正確,也是個不小的問題,擬略雖然早有準備,但頭一次孤身趕路,還是免不了暴露出些許問題,先後有幾次迷失。
而這個時候,擬略並未因為迷失而焦急、慌亂,而是堅定的前行,披荊斬棘,腳步依舊堅定,直到尋得人跡,立刻詢問,然後再拿出身上的地圖,確定方位之後,重新踏上路途。
就這樣,擬略在曲折中前行,停停走走,終於回到了王都。
當然,對擬略而言是回來,對於邱言來說,就是第一次踏足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