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堂權爭,說隱晦也隱晦,可一旦撕破麵皮,也就無異於刀兵相見,同樣也能波瀾壯闊,這種時候,調動旗下、派係中各種政治資源,與對方對陣,一樣能給予文臣行軍打仗、兩軍對峙的感覺。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就算是文臣士子,在他們吟詩作對的表麵之下,最深沉的心思中,同樣有著這樣的向往,這種心思往往會通過其他方麵表現出來,或許是仕途、或許商途。
對於許應建和紀盧來說也是如此,得到授權,指揮龐大家族,調動能量,攻訐的則是如今名聲在外的定國侯,這種過程對於他們而言,本是享受——
一個命令下去,就有無數人為之而動,一個念頭動起,龐大局麵就被布置出來,一呼百應,無數官員成為棋子,這樣的情景毫無疑問會催生出一種高高在上的俯視之感。
正當兩人打算順勢而為,大展拳腳的時候,所有的棋子突然一哄而散!
“兩位,不是在下不願,實在是有難言之隱。”
發生了如此事情,許應建等人當然不會放過,想要搞清楚緣由,便有與兩家走的很近的官員被招來,詢問經過。
“你說難言之隱,難道是被邱言拿到了把柄?”
已經不是第一個人這樣說了,許應建哪裏還能不明白其中奧秘,隻是這心裏卻越發疑惑。
“拿到一個兩個人的把柄也不算什麼,可這是多少人,多少官員,遍布六部,難道都被他拿到了把柄?這也太不可思議了,除非是提前幾年就布局,在這些人的身邊都留下人手監視,日夜不息的傳遞消息,才有可能做到!”
許應建這樣一想,心下略生寒意。
“但真要做到如此程度,單憑一人是絕對沒有辦法的,這需要大量的人力和財力支持,如此看來,這邱言的孤臣之名或許是真的,但他在朝中沒有黨羽、勢力,並不代表他在天下間就沒有勢力!”
他自然不會知道,邱言此身不過一角,還有另外幾身能探查神道信民與諸多情緒、念頭,更不要說那文網建立之後,深入各方,根本不是他去監視別人,而是別人想方設法的送上門,要加入文網,如此一來,一舉一動,自然明晰。
那紀盧則道:“邱言此人,我也略有了解,從各方彙聚過來的情報信息來看,這人很是喜歡拿把柄來要挾他人,翻來覆去似乎隻有這麼一招。”
這話說出來,也讓許應建有心同意,但他同樣也明白,一招鮮吃遍天,那邱言既然背後有著一個巨大的組織,能提供源源不斷的信息,又怎麼可能不利用起來。
紀盧也歎息起來:“但歸根結底,權力鬥爭還是人與人的鬥爭,聚集的人越多,共識越大,越有勢力,但邱言此舉就是直接針對我方人馬,將聚集起來的人群生生拿捏、驅散,人去樓空,哪裏還能有勢?”
“事到如今,這彈劾不成,就隻能從別的地方下手了,但是速度要快,要盡快用咱們自己的力量,將我兄長與令泰山救出,以證明咱們兩家的價值,否則直接讓背後世家出手,咱們兩家失勢就成定局……”
這樣想著,兩人對視一眼,便都有了鋌而走險的念頭。
“既然那邱言驅散了咱們的人勢,斷了根本,那咱們不妨也斷了他這次事情的根基,聽說天罡地煞賊的幾名頭領,如今正在趕來京城的路上……”
………………
“邱師何以肯定對方會鋌而走險?”
宮中,在平息了朝中風浪後,邱言直接來到了太子宮中,教他為學,這也是太後與皇後的意思。
在王朝之中,師徒關係十分牢靠,不光是籠絡人心的路數,也是為太子增加一些籌碼。
邱言的教學並不死板,與太子天南地北的交談,仿佛無話不說,但說著說著,話題終究要回到眼下的局麵上來。
作為偌大王朝的繼承人,眼看著就將要登上那個位置,在太子的心中,終歸有著些許念頭,見邱言願意交談,自然也就問出來了。
“有道是無欲則剛,”邱言則是不急不慢的回答,“反過來,若是知道了對方的目的,也就容易推算出其人想要做什麼了。”
太子李炎緩緩點頭,跟著眉頭微皺,欲言又止。
邱言見了,就道:“殿下有什麼話,但說無妨,如今臣來此處,乃是傳道授業解惑,無須顧慮。”他雖未正式收太子為徒,也還記得當年太子的不敬,但自然無須糾纏於此,因為邱言的那兩個弟子,早就讓太子吃了太多的啞巴虧,到了後來,太子反倒被徹底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