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登基,有著一套複雜的禮儀,彰顯權威,禱告上蒼,祈求平安,方能執掌社稷神器。
如今李炎登基,一樣要走上流程,建壇場,燔燎告天,湮於六宗,望於群神,祝辭而祭,改元利貞,然後大赦天下。
這是在南郊祭祀天地社稷,然後還要還宮,穿上冕旒袞服,在奉天殿登極,受百官朝賀,才是正式證位九五。
不過,能夠看出來,今日的皇帝,麵色凝重,有一種緊張之情,這情緒並不全是麵對這等場麵,心中略有驚慌,還有便是因為他此時所麵對的威脅——
兩日之前,邱言倒台。
接著就是一連串的清繳邱黨殘留的行動。
本來,邱言是說要在登基之前,將世家平息,但現在的局麵,卻是反了過來,世家之力大漲,更有外道修士相助,進行局地反撲,而奇怪的是,邱言竟然沒有相應的應對,好似束手就擒一樣。
“邱言一倒,餘者再不足慮,而今皇帝也受到震懾,今後可以高枕無憂了。”
在那祭祀中途,台下的百官中,就有人低聲言語,赫然是那許應一,他此時麵色還有憔悴,這是剛剛出牢,身子還沒有調整過來,但神色振奮,紅光滿麵,麵有歡喜之氣,這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了。
在他身邊,那蔡闕緩緩點頭,也是露出笑容:“本來以為這邱言還有什麼手段、後手,所以束手就擒,現在看來是多慮了,此人徹底倒台,黨羽本就不多,現在也都作鳥獸散。”
“正是這樣,隻是沒有想到,那禮部侍郎狄艾,不顯山不露水的,竟然一下子成了核心人物,串聯世家與道門,共同反擊,令邱言的勢力頃刻間土崩瓦解。”
許應一又道:“聽說這狄艾與之前辭官而去,轉而行商的喬青乃是義兄弟,是那喬奇的義子,當年喬奇為工部尚書的時候,也算是威勢不小,有過不小的建樹,現在他的義子又崛起,也算是子承父業,依我看,喬奇的那些政治資曆,都可以逐步讓這個狄艾繼承。”
蔡闕低聲笑道:“對的,對這樣有能力的後進之人,是需要大力栽培的,甚至還可以拉攏過來,許兄,你那二女兒閨中待嫁,靜待郎君,這狄艾豈不就是最好的選擇。”
許應一笑而不語。
對於他們而言,這狄艾確實是不錯選擇,不光是他突然出手,絆倒了邱言,證明了能力,更可貴的是,此人出身也算世家,但偏偏這個世家已經破落,而且他還不是真正的繼承人,卻可以對這個家族原本的人脈加以影響,這樣的人拉攏過來招婿,可以壯大自己的門庭,同時不怕被對方反客為主。
更不要說,在這次事件中,也顯示出,此人背後還有莫名勢力,但這股勢力卻也隻是將他當做棋子,不會強勢聯合。
隻不過,這兩位剛剛脫出藩籬的宰執,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此時在他們口中的狄艾,在這列群臣隊伍的後麵,也在遠遠的打量著兩人,有如在看兩名死人。
“這兩個人,現在引領朝政,在邱言倒台之後,接管了大部分的權力,權力無雙,甚至連皇帝都震懾了,有要架空皇權的跡象,如今皇帝登基,龍氣彙聚,氣運升騰到了極點,連百官的官氣都要彙聚過去,任何權勢都暫時不能染指,可等登基大典過後,皇帝從神跌落為人,那個時候就是這兩人執掌朝綱,引領氣運,隻要將這兩人血祭,應該就能打開通道,讓墨家大軍降臨,正好趕在黑風染指之前,布局完畢,占領這個部洲,爭奪升格氣運!”
這樣想著,這狄艾從兩人身上收回目光,跟著就將視線落在那天壇之上,看著那一道身影,不由冷笑連連,覺得一切盡在掌握,但下一刻,心下意念震動,另外一股意誌湧動上來,侵染其念,那雙眼睛在無聲無息中,竟是化作了石頭眼珠子。
緊跟著,這道意念爆發出震驚、駭然的意念波動!
“怎麼回事?這龍氣氣運,是要去哪裏?為何這般洶湧!不對!不對!有其他氣運彙聚過來,要和中原龍氣彙合,這是怎麼回事?”
一瞬間,那一道意誌在震驚中不能自已,急速擴張,瞬息就搶奪了身軀的控製權,並且在狄艾的臉上,凝結了一層堅硬岩石,化作石頭麵具!
他的這個變化,自然引得周圍不少人心頭驚訝,更有那知曉實情的,驚疑不定。
“這狄艾的臉,突然就化作石麵,這是神通手段,他在新帝登基的地方施展神通,怎麼可能不被龍氣鎮壓?”
無形之間,不少人緩緩移步,想要離他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