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正驚慌不已:“這怎麼辦,下午還要去工作室拍平麵呢!桀哥你眼睛怎麼紅了?是不是很疼?哎呦都把你疼哭了!”
程桀覺得,喻櫻桃就是最有耐心的園丁,從他們認識的那一刻起,她就開始在他心裏種花。後來仿佛是不耐煩,不樂意了,就把這些花換成荊棘,到如今看著他疼,看他痛苦,也無動於衷。
至少稍微可憐一下他吧。
可她竟然這麼薄情。
這八年來他日日夜夜想她,無數次滿世界找她,到頭來她在別的男人身邊享受幸福,還即將與別人共度一生。
那他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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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培訓程桀沒在,據說是處理傷口去了。
沒有他在的培訓課堂從頭到尾都很安靜,櫻桃的目光時不時就落在那空空的位置。
結束培訓的時候櫻桃收到喻麗安發來的信息,讓她過去陪試婚紗。
紀良想給喻麗安一個隆重的婚禮,所以每個步驟都很注重,婚紗還特意請著名設計師設計和製作。
櫻桃按照地址找過去,是個工作室,名叫“造夢”,大概為了契合這個名字,走進去便可以看到春夏秋冬四個季節的布景。穿著工作服的員工告訴她,這些布景有時候會用於婚紗照拍攝,明星拍畫報也會用到。
“明星?”櫻桃從墜著雪的聖誕樹上收回目光。
員工含笑講解:“是,很多明星都會來我們工作室拍攝平麵或者畫報,今天……”
“櫻桃!快來看看這件婚紗好不好看!”喻麗安站在玻璃窗外朝她招手,眼帶驚喜,笑容使麵容變得年輕生動,這一刻猶如二八年華待嫁的少女,讓身邊的紀良都看癡了。
櫻桃被母親的喜悅感染,沒繼續詢問員工剛才的話。
櫥窗裏的婚紗穿在模特身上,沒有太多華麗的裝飾,簡單的低奢式優雅,亮點是裙底鋪滿的繡球花,可以想象當新娘行走的時候,那一層層的花瓣蕩開,是何等的美麗。
認真打量之後,櫻桃點頭:“很美,媽媽穿上會更美。”
喻麗安和紀良笑著對視後,喻麗安把女兒拉過來握住她雙臂,柔聲說:“這件婚紗,是媽媽送給你的禮物。”
櫻桃愣了愣:“我的?”
“是啊,你的。”
“可是我又不嫁人。”
喻麗安慈愛看著她,溫柔地撫著她長發:“你總會嫁人的啊,到時候你就穿著這件婚紗,媽媽和你紀叔叔給你送嫁好不好?我的櫻桃一定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新娘子。”
她已經有皺紋的眼角變得濕潤,偷偷的別過臉擦掉,哄著她:“去試試,媽媽想看看。”
櫻桃有些無奈:“可今天是陪您試婚紗啊。”
紀良笑說:“這樣吧,你們母女倆一起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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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桀換好衣服在休息室等候,文正和攝影師溝通好回來告訴他:“桀哥,我都跟攝影師說好了,你拍照的時候把手藏著點,這次平麵會印在你代言上,得拍好看點,咱們一個小時後開始,我先出去準備,你無聊就自己轉轉。”
程桀的手已經包上紗布,他收回眼,冷漠的起身。
出了休息室,程桀漫無目的的往前走。
走過“春”的景,經過“夏”的時候聽到裏麵男生的抱怨:“拍個屁的婚紗照啊,這麼大年紀還拍。”
程桀沒在意,可下一秒,溫柔的女生響起:“不管多麼大的年紀,愛情都很美好啊,你聽話一點,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程桀猛然停住腳步。
櫻桃說過,心髒的作用很重要,它保證人體循環,推動血液的流動,可現在的程桀分明感覺不到心在跳,那裏空空蕩蕩,被她對別人的溫柔殘忍剜去血肉。
他僵著身體轉過去,看到櫻桃穿婚紗的背影,而她麵前是一位年輕清秀,穿著正式的男人。
對方對她很不耐煩,懶洋洋的靠在沙發裏打遊戲。
櫻桃仿佛並不在意,對他說話包容而溫柔。
程桀攥成拳頭的手在身側發著抖。
所以她不要他,就跟了這樣不把她當回事的男人?
看到她的婚紗,程桀本來就受傷的手又被攥出血。
櫻桃正試圖用遊戲跟紀樣搭建話題,身後驀然響起輕挑低啞的聲音:“我跟喻醫生還真是有緣啊,在哪裏都能遇見。”
櫻桃回過頭時,兩個人都是一愣。
程桀從未想過櫻桃穿婚紗會這樣的美,削瘦雙肩,鎖骨漂亮,卷發垂在單薄後背,皮膚雪緞一樣的白。盡管婚紗並不華麗,設計也簡單素靜,卻是天然去雕飾的最佳形容,不需任何襯托就已經是一場極致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