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細心的處理下,他皮開肉綻的傷處逐漸生出了一層保護性的薄膜,新生的鱗片已經猶如結痂那樣從壞損的鱗片下鑽出來,可以判斷不需要多久他的傷口就能愈合,隻是不知道,這些新鱗片會不會如同蛇剛剛蛻皮以後的身軀那樣不堪一擊。那樣可就糟糕了。我像個稱職的醫生般進行手術後的檢查——伸手撫摸他那些鱗片,的確很軟,輕輕一壓就凹陷進去,我有些擔心的望向他:“這個,需要多久才能恢複原狀?”
“很快。”阿伽雷斯盯著我。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的眼神好像有那麼一瞬間閃過了一絲溫柔,我抓住這稍縱即逝的光亮,提心吊膽的緩緩爬上礁石,見他並沒什麼大反應,才鬆了半口氣,在他身側趴了下來,就好像一隻守著自己魚食的貓。也許是我的舉動實在太滑稽,阿伽雷斯半眯著眼瞧著我,眼底泛起一絲興味來,他的蹼爪仿佛一位帝王封賞臣子似的搭在我的脊背上,輕輕的拍了拍,目光卻沿著我脊背梭巡下去,似乎終於對我的屁股燃起了幾分興趣。
我的耳根子有些發燙,心髒狂跳起來,壯著膽子微微朝他身邊靠近了幾寸,跟做賊似的伸出手搭在他的胸膛之上,脊背上都冒出冷汗來,而阿伽雷斯似乎並未在意我的舉動,隻是側過頭去望著那些將幼種們運上島的軍隊,魚尾因焦灼而輕輕拍擊著礁石。我按著他的肩膀,靠近他的耳邊低聲道:“現在不能行動,人類的軍隊正在交戰,我們可以趁他們休戰的時候潛進去。”
阿伽雷斯沉默著,沒有回應我,隻是仰躺下來,狹長的眼睛半閉著,隻露出兩道深邃的縫隙,望著夜空,似乎在思索著什麼,也許在醞釀著一個行動計劃。
我微微撐起身體環顧四周,小島周圍的天際紅彤彤的,忽明忽滅,濃煙仿佛霧霾籠罩著整片海域,周圍充斥著戰鬥機的尖嘯與炮火的轟鳴,似乎隻有我們身處的這峭壁背後的礁石群是安全的避難所。這樣的戰況,假使我們直接衝過去與那些軍隊正麵對決,隻會是死路一條。如果這座島真的是硫磺島的話,島上必然密布著日本軍隊的火力,連美軍的飛機都曾經久攻不下,何況我和阿伽雷斯兩個,簡直是螳臂當車。這一點他同樣清楚。如果早已經曆過這些的未來的阿伽雷斯出現,事情將會好辦很多。
現在就是一個來之不易的好機會,我明白自己必須抓緊時間——該死的,我得放下自尊,使出渾身解數……盡管在麵對這個家夥的時候,自尊這種要命的玩意簡直就是廢品。
這樣想著,我輕手輕腳的握住他的手腕,將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阿伽雷斯立即低下頭來,低垂著眼皮,盯著我的臉,卻沒有如同前幾次那樣將我甩開,這真是個好征兆。我屏住呼吸,把他寬闊而骨節分明的蹼爪放在我的臉頰上,緩緩順著脖子滑下胸膛,目不轉睛的注視著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
他的眼睛驟然睜大了些,瞳仁中映著遠處騰燒的戰火,灼灼攝人,呼吸明顯因此而亂了節奏。他的蹼爪反扣住我的手腕,卻並沒有使出阻止我繼續下去的力道,而是將我的手抓近他的鼻子,一寸一寸仔細的深嗅著,神情就好像第一次吃蜂蜜蛋糕小孩那樣既謹慎疑惑,又難以自持的興奮著。
我忽然意識到,在遇見我之前,阿伽雷斯真的是個可憐的“老修道士魚”,難怪我之前接近他的時候他的反應那麼大,他沒有碰過其他人類,所以饑渴成了當時我在深海實驗室裏上看見的那幅瘋狂的樣子。阿伽雷斯曾經告訴我他在發散人魚孢子之後才會出現發情期,也許在那之前他不能進行交-配,也許這是某種首領的特殊禁忌。他憋了大概有幾百年……我的老天!
我幸災樂禍的想著,強忍住大笑的衝動,湊近他的耳畔,低啞的耳語:“嘿,讓我來安慰你吧…”
他抓住我手腕的力道更緊了,呼吸聲驟然加重,潮濕的氣流噴在我的脖子上。我則順勢翻身騎跨在了他的魚尾之上,獻祭似的將自己奉獻給了這條“老修道士魚”……就在我們攀上巔峰的那一刻,我忽然看見阿伽雷斯的胸口之中,如曾經我見到的那樣,微微亮起了一片藍色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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