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村望了望他,嘴唇發白,“我……不敢麵對阿修羅。他曾經救過我一命,我卻聽從父親的命令設下了圈套,把他騙到這兒來,被囚禁,被虐待。阿修羅一定恨透了我,我是個陰險狡詐的人類。”說完,他立即走到一排像是開啟這些閘門的拉拴前,神色猶疑的看了我一眼,卻第一個打開了阿修羅的閘門。
就在此時,牆壁外忽然傳來了一串由遠及近的淩亂的腳步聲。我心叫糟糕,雪村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掃了一眼阿修羅的方向,“我出去擋住我的父親他們,德薩羅先生,請你務必救阿修羅離開這裏,從原地出去以後,繞過防空洞往密林裏走,穿過林子就是海邊。如果我能想辦法抽身……”
他沒有說完,咬了咬牙,我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意思叫他放心。他立即鬆開了我的手,頭也不回的轉身走了出去。
在我打開所有艙門的那瞬間,被關押的幼種們蜂湧似的竄了出來,卻都奇跡般的圍繞在我的身邊,我想那毋庸置疑是因為我身上散發著他們的首領的氣味,可我一眼望見阿修羅艱難地剛從艙壁之中爬下來,他的肩頭上赫然有幾處駭人的槍傷,皮開肉綻,這顯然大大妨礙了他的行動,但他依然迅速的跟上了我的引領。
雪村的阻擋似乎非常有效,我們一路通暢無阻,從原先進來的暗門逃出了這個魔鬼般的隧道。此時外麵的交戰聲更加激烈了,四周海麵上的火光甚至透過密林斑斑駁駁的落在穿梭在陰影之中的我們身上,幼種們宛如一群被放歸的蟒蛇那般閃電般的逃竄著,很快將我這個暫代首領遠遠拋在了身後,而這時,我才聽見身後似乎還跟隨著一串聲音。
我回過頭去,發現那正是阿修羅,他滑行的異常緩慢,肩膀處的槍傷牽製了他的平衡力,使他隻能猶如一個老人般跌跌撞撞的前行,時不時被草地中的石子與石根磕絆著,幾乎要栽倒下去。
我急忙跑到他的身邊,將他扶到一棵大樹旁靠下。
夜色中,他的臉色白得泛青,但天生淩厲的長相讓他看上去並沒有泄露出什麼虛弱之色,一時間我不禁覺得他和阿伽雷斯莫名的相像,卻說不清是哪兒,也許是他們身上都天生帶著一種危險的煞氣。隻是他並不像該死的阿伽雷斯那樣麵露邪色,一眼看上去便叫人覺得是深淵裏來的惡魔。
“能堅持嗎?我們必須得快點,雪村…他在等你。”我拍了拍阿修羅的肩膀,將手放在他的心髒上,令我慶幸的是他的心跳非常有力,槍傷並沒有危及他的生命。噢,謝天謝地。
“雪村……”阿修羅念著這個名字,眼睛亮了一亮,他撐著樹幹似乎想要重新立起尾巴,但剛剛抬起胳膊,肩膀便一歪,我眼疾手快的架住他,使他重新靠回樹幹上,仔細檢查起那些槍傷來。這時,我才發現那些子彈都卡在了他的皮肉裏,必須取出來,他的自我愈合能力才能發揮作用,而此時唯一能幫助阿修羅的隻有我。
“我將幫你把你傷口你的東西取出來。”我抬頭看了阿修羅一眼,他嗅了嗅我的氣味,就好像在再次確認我與阿伽雷斯的關係似的,閉上眼皮,點了點頭。我則毫不猶豫的埋在他的肩膀上,阿修羅的身體立時便僵住了,我想那一定十分疼痛。我用力吸取那些陷進去的子彈,並用手輕輕擠壓著他腫脹的皮肉,幾顆破碎的彈片沒費上多大功夫就被吸到了我的嘴裏,但我感覺到底下還有一顆大的。
我吐掉嘴裏金屬味的汙血和彈片,擦了擦嘴,再次俯□去,阿修羅配合地竭力支起魚尾,將肩膀抬起來方便我為他繼續處理,為了保持平衡,他將蹼爪輕輕搭在了我的背上,這姿勢看上去也許就像他在擁抱我,但我可沒閑暇顧及這個。
就在我即將大功告成的時刻,身側卻傳來一陣什麼東西在樹林急速穿梭的響動,我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那是什麼玩意造成的,一片黑影就忽然從阿修羅背後的大樹後竄了出來。耳畔霎時間響起一聲低沉的嘶吼,蒼白的蹼爪猶如突然發動襲擊的毒蛇那般卡在了阿修羅的脖子上!
我一屁股栽坐地上,這才看清那竟然是阿伽雷斯,他顯然是從海邊返回來找我的。
他滿臉戾氣的盯著阿修羅,就好像打算一把掐死他,他的骨節咯咯直響,青筋從他的爪背上跳動出來,阿修羅隻有張大嘴喘氣的份,魚尾瘋狂的在草地上亂甩。我絲毫不懷疑阿伽雷斯真的殺死阿修羅,“嘿,阿伽雷斯,你誤會了!我隻是替他治療傷口!”
我慌忙爬起來大喊道,雙臂一把抱住阿伽雷斯粗壯的大尾巴,將他拚命的向後拖去。該死的,天知道他對我的占有欲到底有多強烈!這可糟透了!
我的阻攔根本無濟於事,阿伽雷斯置若罔聞的用魚尾緊緊纏住我的身體,將我拖到他的身後,迫使我遠離開阿修羅。我知道假如我不竭力阻止他,阿修羅今天就會喪命在他手上。我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一顆樹幹,滾動著身體,從這道強韌的桎梏下勉強掙脫出來,縱身越過他的魚尾撲在那顆大樹前,那一刻我發誓我的動作比野戰特種兵還要訓練有素。不幸的,慌張之中我用力過猛,腦袋猛地撞在了樹幹上,霎時間眼冒金星,差點暈厥過去。但幸運的是,阿伽雷斯的動作因此而突然打住了,注意力一下子便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他終於放開了掐住阿修羅的那隻蹼爪,魚尾彎曲下來,朝我俯□,將狼狽不堪的我拉起來,眯著眼檢查我撞破的額頭,幽沉沉的瞳仁裏滿含寵溺與擔憂。那刹那間我忽然意識到,原本的阿伽雷斯的確正在逐漸的蘇醒過來。但我說什麼來確認我的猜想,阿伽雷斯的嘴唇就覆上來,壓在我額角,用舌頭細細舔著我紅腫的傷處,又沿著鼻梁舔下,微微咧開嘴,懲罰意味的用獠牙重重咬了咬了我的唇舌,*的蹼爪捧住我的後頸,警告地回頭瞥了阿修羅一眼。
我順從而緊張的不敢動彈,目光無意中與阿修羅驚魂未定的眼神撞了個正著,我心想,老天,這個暴戾的家夥吃起醋來可真夠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