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綰看信的時候,每一字都看得仔細認真,想要找出臨摹者的破綻。
看到最後,下唇都快咬出血痕了,也沒找到一絲破綻。
若不是她深信父王絕無此心,隻怕也要以為這信是出自父王之手。
太像了。
傅延生將另外兩封展於她的麵前。
“這兩封,是陳國太子門客與墨穀神筆者的書信。”
墨穀神筆者乃是活在傳說裏的門派,據說從百年前就覆滅了,傳說神筆者從小臨摹萬人字體,所寫之字能以及亂真,叫本尊都難以分辨。
而墨穀神筆者的後人,此刻就在陳國,這些書信也都是他仿照懷王和霍將軍的字臨摹得來。
與墨穀神筆者互通書信者是陳國太子門客,自稱章丘,字跡僵硬刻板,看得出是不想叫人認出字來,刻意為之的。
綰綰的目光停在其中一處,眸光一顫,驚疑之色在長睫之下悄然滋生。
她是寫字之人,幼時也時常臨摹名家作品,所以對於筆觸和書寫細節十分看重。
這“願”字勾筆偏長的痕跡,綰綰覺得很熟悉。
昨日鄭樂城來家中,曾交予她一封邀請貼,邀請她今日上門做客,寫字之人是傅延生,隻因大周朝風風雅,文人相邀必會下帖。
而且傅延生的字,綰綰見過。
昨日拜帖中有一願字,尾段拉長,隻有一點,旁人根本不會注意,但因為綰綰習慣性會看筆觸和收尾,所以注意到了。
這封信中的願字,縱使字跡僵硬,已認不出原來筆跡,可那一處偏長的收尾。
沒變。
傅延生說:“郡主,唯有帶著這封信回大周,方能洗清懷王和霍將軍身上的罪名。”
綰綰抬眸,眼眶嫣紅,十分無助的模樣:“傅延生,如此重要的事,為何現在才告訴我?”
傅延生歎了口氣,伸手替她擦淚,可綰綰身子後仰,避開了去,他的指尖停在半空。
“郡主莫要怪罪,實在是歸國之事未定,延生怕將這些東西交給郡主,隻會徒增郡主的痛苦罷了。”
這套說辭倒也成立,但傅延生是朝臣,是文官,久居京中,此等信件為何會在他手中?
“你是如何得到這些東西的?”
“機緣巧合。”
傅延生臉不紅心不跳,直視她的雙眸。
“當日郡主上蒙山祈福被陳國刺客所劫,延生亦帶人前去營救,隻不過晚了霍將軍一步,而後在一個陳國刺客身上撿到了這東西。”
綰綰的指尖緊緊的扣進掌心,垂著眸子,任由淚水從眸中滾落。
問傅延生:“我們何時能回大周。”
傅延生聽她有此問,心中微定,道:“觀星者說星群在快速移動,少則半月,多至二月,郡主這是決定回去了?”
“嗯。”
綰綰有些失神的點頭,那雙圓而大的眸子不再笑意盈盈,蒙著一層霧氣,臉還是一貫的無害單純,眸中神色卻叫人看不清了。
“如此便好,延生人微言輕,若郡主不一起回大周,隻怕陛下不會相信。”
“是嗎。”
綰綰回答的很是敷衍,但是細心的將那封墨穀神筆者的信折起來,然後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做完這一切,她鬆了口氣,對傅延生說:“此信我親自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