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鳶的院子裏種了君子蘭,牡丹和小雛菊,雜七雜八種了一堆,還算有點朝氣。
自從上次見過容翊,她總想著能不能再創造機會見一見他。
教習的夫子看不起傅鳶,因此對於傅鳶是刁難萬千,不曾想這傅鳶資質極好,聰慧異常。
“《通鑒書》看的如何了?”
涼亭下,夫子半闔著眼眸,手裏攥了一把折疊的古扇,那扇麵的山水畫栩栩如生,群山聳立連綿不絕。
“回夫子,已經看完了。”
傅鳶恭敬的站起身,把手中的經書遞給夫子。
那夫子眼簾低垂,砸吧了一口溫茶,發出一聲喟歎,將軍府招待客人都是上好的龍井,甘醇可口。
夫子翻開經書,麵容雖蒼老,但是那雙眼睛卻炯炯有神。
一本晦澀難懂的經書,連六十歲的他都要看上幾個月的時間才敢下手寫批注,這十五歲的女娃不但看完了,還在旁邊寫了批注,著實奇特。
“''樂山野,平山好,萬物自然歸天一,自是人生長恨樂哉''這句是誇讚山野,本是悠然自得的意境其味,你為何在旁批注趙西先生憂國憂民?”
夫子下意識撫了一把胡子,眼裏閃過一絲疑惑和不可思議,平平無奇的詩句,說不定他看到這裏也不過是想寫此句的人不過是想要感歎一下罷了,相比於這句,明明下一句,''國民體己,家國一已,安居樂業唯有全民自省已''更適合那句批注。
“夫子,趙西先生早早離朝,歸山隱姓,可,如若真的隻是想要過一些安分日子,當初為何要坐朝為官呢?越是感慨山林好,越是可以看出他為官的艱辛,朝中慣例,為國民的好官都做不長不是嗎?”
“你!”
夫子皺了皺眉,這女娃當真是不怕死。
“夫子,姐姐安好。”
如鈴般清脆的聲音傳來,來人一身俏皮綴綠襦裙,本就機靈可愛的小臉更是被襯得朝氣蓬勃。
傅晴打斷了夫子的話,後者扶了扶額頭,略顯無奈,“你先下去吧。”
傅鳶點點頭,自己寫了批注的經書還在他的手上,雖說她那話聽起來像是在批判,更是大逆不道,但這是她的真心話,隻是不符合她十五歲的年紀罷了,要知道趙西當朝為官而後歸隱山居已經五十有餘了。
夫子倚在檀木椅上,時不時看一眼坐在下麵的傅鳶,身子微微彎曲低頭習字,女孩巧目靈動,一張臉更是驚豔傾城,剛才那番大逆不道的話真是叫他大受震撼。
來將軍府之前便聽聞府裏有一個不愛才學的武癡,如今看來並非如此,小小年紀見解如此深奧,隻是不知到底是自己的見解還是從旁處抄來的。
經書的批注不算多,但是句句肺腑,夫子撚著胡子不信這些批注是她自己親自弄出來的,隻是將將那番話聽起來絲毫不輸男子。
傅晴提筆寫字,一頁宣紙很快就被她寫滿了。
“大姐姐,我這筆寫字極其好,是哥哥前些日子在林子裏打獵獵得的狼身上的狼毛製成的狼毫,我寫完了,現下給你用吧。”
傅鳶抬頭,望了望那隻筆,眼前這個靈巧的姑娘,上一世嫁給了一個紈絝子弟,不到一年便被折磨死在了床上。
當年她連年上戰場,根本無暇顧及這個在上一世沒什麼交集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