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鳶眉眼帶笑,又道:“祖母昨日吃了一顆強身健體丸子,今一早出門去找周姥姥玩去了。”
“嗬。”老爺子一聲嗤笑,“城中秦氏推拿也賣你說的那丸子,十兩一盒,吃嘴裏像羊屎蛋的味道,都是騙人的。”
傅鳶斂了神色,掩住了笑意,佯裝不解道:“祖父您方才不是說不吃那些個亂七八糟的丸子才活到那麼大歲數的嗎?怎麼知道秦氏推拿賣的那丸子的味道?”
老爺子一下被戳破,眼皮子掀了掀,尷尬的神情一閃而過,轉而切換到鎮定自若的狀態,“猜的猜的,太多人上當受騙了,黑不溜秋的,不是羊屎蛋是啥?”
傅鳶輕笑出聲,調皮的語氣道:“可我帶來的,不僅味道好,效果也好,不信啊,你看看祖母。”
“那我也不吃,我這套動作每天一遍,活到一百歲不成問題。”
傅鳶回家的第三天傍晚,舅老爺才回來,頂著一身髒汙,經過抄手廊道恰好和傅鳶麵對麵,舅老爺望見傅鳶,瞪圓了眼睛訝異道:“鳶丫頭?”
“舅父,是我,你怎麼了?弄得這般髒汙?”
靛紫官袍上頭朱紅色淤泥一塊一塊的,翹頭方履更是不用說,已經被髒汙染的看不清原來的模樣了。
舅老爺林兆麟明顯麵上笑容不自然,抬腿看了看自己的鞋,解釋道:“去城外挖了一些土豆,早些年同郊外的村民種的,朝廷給翰林院的俸祿愈來愈少,不搞點副業怕是養活不了整個國公府上下,不說我了,你何時來的?”
淤泥不好種土豆,透氣性好的沙土地種土豆才好,舅父分明撒了謊,傅鳶不動聲色,嫣然一笑,“舅父,我來了有兩日了,不聊了,舅父趕緊去清洗一下吧,髒汙放在身上不舒服。”
“行罷,我去換身衣裳,一會再同你說道。”
傅鳶點點頭,讓了路,望著林兆麟的背影,細細的眉攏了攏,身後阿七疑惑道:“小姐,翰林院怎麼也是替皇帝行事的地方,這擬詔書那麼重要的文職,怎麼這般苛刻舅老爺?”
“不是苛刻,是稅負減少,元宣雖是強國年年收受許多貢品,但關外總有賊人來犯,打仗需要銀兩,科舉一過,官員不斷增加,一些可有可無的文職俸祿就會降低…”
“再者,低薪養廉,推動節儉。宗室藩王不斷增多,俸祿是個負擔。他們隨意揮霍,浪費淫奢,於是皇帝才采取了這個措施。”
傅鳶佇立在原地,清冷的視線望著廊道外的庭院,黃葉落了靜潭,女子小巧的櫻唇開合,敏銳的洞察加上細致的分析,即使眾多因素使然,她也絕不信舅父是做了挖土豆的副業養家。
“那,難怪舅老爺這麼辛苦,不知何時才能提高文職的俸祿呢。”阿七惋惜道。
“國家穩定,邊疆無外敵進犯,但隻怕舅父圖謀心比天高,不願苦等,害了國公府。”
淤泥呈朱紅色,浸水,挖墓室不可能,若不是為了挖礦,也很難解釋舅父這般不著家,如此狼狽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