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一下抓緊了她的手,好像那盒子裏裝的不是金銀坊做出來數一數二的簪子,而是什麼三尺白綾。
戴玥姝有點驚訝,不敢相信中又有些理解,似是能領會其中他想要告訴她的深意。
“這是給我家姑娘的?”此時丫鬟問出來的正是在場所有人不敢相信又萬分好奇的事情。
“正是呢,”徐公公笑了,“當然是給戴姑娘的。”
“可是……”是何妮旁邊的一個姑娘沒有忍住,“你方才說你是奉了……”
她說不下去了。
是了,哪個奴才敢把主子訂下的東西隨便送給別人,那自然是奉命行事,主子讓他給誰,他就給誰。
至於太子為什麼要當眾送珍貴的青鸞簪給戴良媛……
這個一樣姓何但遠不如何妮幸運的姑娘是不敢想也不敢問下去了。
徐公公依然樂嗬嗬的,仿佛他端了許久是一點也不介意。
“戴姑娘可要打開瞧一眼?”
錦緞包裝的盒子裏,是一支漂亮到讓人震撼的鸞鳥紋樣的簪子。
鳳凰的使用有相對嚴格的規定,但青鸞等鳥雀卻並無複雜的限製。
此青鸞鳥渾身碧翠與竊藍色交織,連漸變都做得極盡詳實,羽翼舒展自然,細看去竟都是寶石鑲嵌,工藝上無可指摘,鸞鳥口中銜著一顆碩大的寶珠,垂下流蘇微微顫動,栩栩如生。
“姑娘可喜歡?”徐公公不知是什麼心思,特地將其拿起來展示了一番,不僅是給她看,更是花了一路人的眼睛。
“很好看。”她答。
他沒有出現,但戴玥姝想到了先前他允諾的。
視線落在那青鸞簪子上,似乎能聽見他對她道“我才答應了你,是斷沒有這就叫你受了委屈的道理”,還要用他那素來風輕雲淡、不露形色的姿態。
隻他能表現出那種狂得不行但又分外內斂的樣子。
“多謝。”她微笑著接過來,心緒有幾分不寧。
“姑娘客氣了。”徐公公言辭客氣。
視線落在她白皙腕節上戴著的分外眼熟的手串上,他心頭一滯。
就是一貫喜怒不形於色的他,也忍不住在心裏感歎:“我們殿下……可真是個不聲不響幹大事的人。”
包間裏,戴怡冰原本相當不讚成她收了人家的禮物,但聽得那太監是太子身邊的大總管之後,她愣怔許久,才訥訥自言。
“你與太子……”她隻覺得難以形容,“可是早就相識?”
戴玥姝正想回答,段雲煙也若有所思,她卻一抬手,阻止了她。
“罷了,這不是我能知道的事情。”她擺擺手,“人多了嘴就雜了,就是這裏隻有我和你好友兩個人,你也還是要藏著些。”
“莫說了,隔牆有耳,若是給有些迂腐酸儒知道了拿這大做文章,對你們都不好。眼下還能說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段雲煙亦是反應過來:“正是這樣。左右也不打緊,這簪子你戴是正正好,以你的美貌,如何華麗的物件都用得,隻有物襯其主的道理。”
有了這一出,她們心情大減,就是金銀坊掌櫃的送了點心來賠禮,也不是很高興。
又走了幾家,買齊了要送的禮物,眼見時候臨近飯點,戴怡冰便幹脆帶兩個人到聚惠樓吃飯。
正用著,聚惠樓小二給送上了好幾道她們沒點的大菜。
時新的荔枝豬肉,荔枝是南邊運送來的早荔,價格高昂到令人咋舌,這道菜聚惠樓一日才提供三份,還有水陸八珍裏的燕窩魚翅,以及一道鹿筋燒肉。
戴怡冰當即就笑了。
“看來今兒個我是要跟著妹妹漲見識了。”
話是玩笑話,她們在笑,隻戴玥姝一個,白嫩的小臉微微有點泛起薄櫻般的粉色。
“哪裏送來的?”她都不用問是不是送錯了,隻想知道那人在哪。
“是上頭甲字包間讓送的,夫人小姐們放心用,樓上已一並結了。”小二回了個熱切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