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稚氣得緊,仿若小雛鶯啾啾的叫。
“對呀,小鏡一直嘮叨著想生福旺的孩子,做夢都想生,現在倒也如願了。”季尋真眼裏猶如扇形圖一般,四分深情三分霸道外加三分不可言說的苦衷,“就是不知……我倆這苦命夫妻,能不能養活這孩子……”
【竟……竟然把父王的梗……圓上了……】小天道舌頭哆嗦,也不得不佩服季尋真胡說八道的能力。
正此時,季尋真的肚子竟配合地叫了兩聲。她羞赧地低下頭,“見笑了,入城領的唯一那枚包子,給了小鏡和孩子吃。”
這一句話,猶如一記絕殺,把小女孩單純的小腦袋瓜殺懵了,“不會的,不會的……孩子……一定能活的。”
“兩位,我家川叔叔是開牛肉餅鋪的,若不嫌棄,請跟我來吧!”小女孩已經萬分信任,絲毫不會再懷疑這兩個突然出現在巷口的陌生人了。
主動牽起越不驚的衣袖,帶著兩人就往巷子口的那戶人家走。
“我跟你講,你知道我怎麼找到這個巷子口的嗎?”季尋真偷偷在後麵,對著一臉隱忍怒氣的越不驚輕聲叨叨。
“不想知道。”越不驚牙縫裏憋出四個字,不知為何,明明那隻手已經離開了他的腹部,還是燒得慌。
燒得完全不想理眼前這個死皮賴臉的人。
“就是想著這陣牛肉餅的香氣,我們進城的時候,我就聞到啦。”季尋真美滋滋道,“沒想到這小姑娘還真跟賣牛肉餅的有關。”
“我們來查破境妖魔的。”
“反正也是找,傳送到這裏還能白騙一頓牛肉餅不是?”
騙?
越不驚蹙眉,他的七位師父如此諄諄教導,“類君子之有道,入暗室而不欺”。
他們如何能騙人?
他瞧了一眼身旁這人……總是在他的道德邊界不斷踩踏,“騙人不好。”
越不驚氣鼓鼓的,如同一隻高貴的鳥類聽到了不堪入耳的雜音。
“怎的不好,這小姑娘有錢啊……”季尋真盯著小姑娘的背影,這步伐,這儀態,沒有鍾鳴鼎食的根基養不出來的。
隻不過她倒穿著一身布衣,也不知是那個大戶人家偷跑出來的。這小姑娘年紀小小,有故事啊。
隻見小姑娘到了一戶,敲了三下門,老舊的木門打開,露出一個高大如山的身影,與一張憨厚含笑的麵孔。
男人大約三四十歲的模樣,方臉大胡子,見了小姑娘便笑了,“翹翹,又來吃川叔的牛肉餅啊。”
小姑娘一捏腰間緞帶,“我……我聽說小武病了,來看看他。”
她的睫毛長長的,眨了眨眼,有些乞求的味道。
被喚作川叔一怔,歎了口氣,“進來吧,他發熱了半旬了,什麼藥都吃了,再這樣真要錯過仙門擇選了。”
他又見小姑娘翹翹身後的兩個大男人,“你們是——?”
“他們是翹翹新交的朋友,想來吃川叔的牛肉餅。”翹翹趕緊說,“讓他們進來吧。”
“好吧。”川叔狐疑地盯了兩人一眼,還是敞開了門。
“川叔好。”季尋真乖巧道。
她盯著這個男人,神情越發恭謹,眼睛卻不錯過任何一個細小的細節。
男人的皮膚呈詭異的鉛黑色,理應是患了什麼重病的樣子。但他身材壯碩,又不像普通的手工販子,倒像是什麼戰場上下來的傷兵一般。
川叔說話間,季尋真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並不是口臭,更像是……發了黴的腥臭……
奇怪……正常人的口中,怎麼會有腥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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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陽道太守府裏,采鐸官馮邑鬱鬱不平。他乃朝飛白一行的第二號人物,僅次於朝飛白身份的采鐸官,可同為采鐸官,朝飛白總要倚勢壓他一頭。
馮邑喝醉了,懶得見目光短淺的太守府諸人去巴結朝飛白。
每次見到這些人巴結朝飛白,而全然冷落他,把他當做七十二仙門那些平平無奇的小蝦米,他總是心中鬱壘,憤憤不平。
他與跟朝飛白一樣,同為天機神院的弟子。同一年進天機院,成為其外門弟子,又同時拔擢升進內門,隻不過朝飛白走了狗屎運,被長老院長老看上,破例成了其關門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