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軟醒過來時,已經是七天之後了。
這七日裏,就沒有一個人能夠吃得下飯睡得著覺,恨不得每天坐在阮軟床邊看她有沒有醒過來,每個人都跟著消瘦了好幾圈。
福澤的師傅在阮軟昏迷的當日便趕了過來,在阮軟床前一坐就是七天,原本花白的頭發在這七天裏白了個徹底。
“師傅,月師妹怎麼樣了?”福澤看著醒過來後便呆呆愣愣躺在床上的阮軟,緊張地臉發白,腿發抖,說話都帶著顫,“月師妹以後還會突然昏過去嗎?”
“不好說……”
白黎裴的手指還搭在阮軟的手腕上,一張布滿了滄桑的臉上滿是疲憊,“阮阮情況特殊,我需要回去查一下古籍才能下手,貿然下手隻怕會傷害到她的靈魂。”
“不必了……”阮軟微微側過頭,目光有些空洞的看著他,“我自己的情況我知道,不必再費心思了。”
白黎裴看著她,一雙滿是紅血絲的眼睛中漫上一層渾濁的淚水,“佩娘活著的時候,天天惦記著你,她去世時,唯一放心不下的也是你。如果我沒辦法醫治好你,死了之後又如何有顏麵見佩娘啊!”
阮軟眼睛顫了顫,一雙空洞的眸子終於染上了幾絲情緒。
“抱歉……”
白黎裴並不清楚阮軟的抱歉是為了什麼,但是顧昊陽卻清楚得很。
他與阮軟隻會在這個世界待三個月,如今三個月隻剩兩個月,即便阮軟乖乖配合他,接受所有的治療,仍舊會在第三個月……
顧昊陽走到白黎裴身邊,伸手扶住了這位疲憊的老人,“先生,我們出去吧,讓月姑娘好好休息一下。”
“睡了七天了,還沒休息夠嗎?”白黎裴拍開他的手,小聲嘟囔一句,又抬起頭,用一種帶著祈求的目光看向阮軟,“我會想辦法治好你靈魂上的傷,你等我找到辦法,好不好?”
來自老人的哀求使得阮軟內心愧疚,她抿著唇,一雙眼睛不自覺地躲避著老人的目光,“我會盡我所能全力配合,但是……”
“但是什麼?”
白黎裴的心髒一下子就揪了起來,他看著麵露為難之色的阮軟,急地直接伸手,狠狠掐著顧昊陽的胳膊,“你倒是說啊,到底怎麼了?”
“我的病,可能治不好了……”
阮軟的聲音很低,低到屋裏的人都幾乎聽不清的程度。
“還沒治,怎麼就能說治不好呢?”福澤看著她,眼神堅定而真摯,“月師妹,當年佩姨帶你來山上的時候,我們幾個師兄弟就下定了決心,一定會好好照顧你。後來佩姨死後,你回到月府,我們幾個天天擔心你過得不好,但是因為師傅們的囑咐,不能下山找你。現在好不容易把你找回來,我們肯定是要盡全力幫你的!”
阮軟垂下眸子,對於福澤的話並未聽進心裏去,隻是她突然想起月阮阮在月府收到的待遇,心頭升起一絲疑惑,“為什麼要送我回去,又為什麼後來對我不管不問?”
福澤聞言,扭頭看向自己的師傅,試圖從他那裏得到一個答案。
“抱歉,我現在還不能說……”
白黎裴聽到阮軟的問話,整個人仿佛突然蒼老了十倍,他躲避著眾人的目光,匆匆離開了阮軟的房間。
“月師妹……”
福澤看著突然離去的師傅,再看看神情冷淡的少女,心中又是緊張又是不安,“都是我們不好,如果我們主動去月府找你的話,師妹就不會受這麼多委屈了。”
“之前不去,這次又為什麼要去?”阮軟看著他,眼神冰冷的過分,“既然以前不管,現在又為什麼要出頭?為了讓我感激你們?”
“不是的不是的!”
福澤搖頭,卻不知該如何解釋,“我們之前也想去找你的,但是師傅他們不讓。我們這次也是實在氣不過了,所以才……”
“我想休息一下,麻煩你們先出去吧。”
阮軟冷聲開口,說完也不管他們什麼表情,便自己翻了個身,用被子蒙蓋住了頭頂。
“月……”
福澤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顧昊陽拉住了。
“月姑娘,我們先出去了。”
顧昊陽給了少年們一個眼神,也不管他們願不願意,伸手直接推著他們出了房間。
待房門關上之後,阮軟原本挺直的身體終於放鬆下來。她歎了一口氣,伸手捂住了臉。
“宿主,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