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如一條巨龍,從唐古拉山脈奔騰而下,過重慶約160公裏,就到了豐都。據說這裏是長江的中心點。
豐都是世界唯一的鬼城,傳說中人類亡靈的歸宿之地,陰間冥界。
李白有詩曰“下笑世上士,沉魂北豐都”。
神話中,上古第一代鬼王定“鬼國幽都”於此。
道教說,這裏是北陰大帝的“鬼都”。
佛教認為,陰間之主閻羅王在此管理十八層地獄。
陳無邪就是在豐都大山裏長大,他是孤兒,是陳家漕的鄉親們在一個雷雨天,從一條滑坡的山溝裏發現的。
山溝是一條快要幹涸的小溪流,上遊延伸進大山深處深洞裏,聽老一輩說裏麵有一條暗河。
因為來曆邪異,村長給他取名“無邪”,希望他無邪無災,平安成長。
陳無邪確實邪異。
十歲之前,他每一兩年就會被雷劈一次。
一歲剛會走路,大晴天的,忽然烏雲密布,生成一個雷劈中了他,炸得剛剛能站立的小無邪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哇哇大哭,鄉親們一檢查,發現他除了胸前留下一個硬幣大小的雷擊圖符,居然屁事兒沒有。
三歲時,一個夜晚,雷雨大作,半夜一個炸雷滾進無邪床上。鄉親們趕過去一看,趴著睡覺的無邪的背心,被雷擊燒出一個小小的半月形圖案,全身其他地方毫發無傷,大家嘖嘖稱奇。
五歲時,調皮的無邪學其他小夥伴玩火,不知咋的,憑空一個炸雷落下,擊中他的右掌心,留下一個火焰符號般的雷擊紋。
六歲時,他和小夥伴躲貓貓藏進一個山洞裏,一個炸雷風騷地飄進洞裏,擊中他右腳,於是右腳心多了一個旺仔小饅頭樣兒的雷擊紋。
七歲時,和一群大人在小河溝遊泳,突然下起雷陣雨,鄉親們暗叫不好,都躲得遠遠的,果然,半空落下一個雷,炸得孤零零在河溝中央的無邪頭皮朝下。鄉親們忙撈起來四處查看,在左腳心找到一個水滴狀雷擊紋。
八歲時,他模仿獨孤求敗,左手揮舞一把水果刀,天外飛來一個雷,在他的左手心留下一個厘米長短的寶劍雷紋。
九歲時,他爬上一棵30米高的千丈樹掏鳥窩,樹梢像是埋伏著一個驚雷,把他劈落在地。
從那麼高的樹上掉下來,這次鄉親們終於慌了,急急忙忙跑過來。無邪已翻身坐起,拍了拍屁股的灰土,若無其事的朝天空罵了幾句。
鄉親們如遇神靈,敬畏的檢查他全身,發現這次他的小腹處,有一個淺淺的葉脈圖案雷擊紋。
以後的每一個打雷天,鄉親們都躲得遠遠的,無邪卻若無其事,該吃吃該玩玩,但直到他小學畢業離開陳家漕,卻再也沒有被雷劈了,這讓等著翻看他身體的鄉親們很是失望。
後來他也看過醫生,做過檢查,谘詢過物理學、天文學、生理學、動物學、甚至神學等各種專家,都不明所以。
他在網上也查過類似案例,說國外也有被雷擊6次不死的人。
無邪身上的雷擊紋很快都消失不見,隨著天雷的不再光臨,他慢慢的也把這事兒放下了。
他雖然經常被雷劈,也沒有受傷,卻也沒有變得更特別,直到遇到“瘋婆婆”。
11歲時,小學五年級暑假,無邪遇到了“瘋婆婆”。
聽鄉親說“瘋婆婆”其實叫“風婆婆”,小時候就去過無邪所在村寨,給寨子裏每個人都摸過骨算過命,聽說還蠻準。
她曾經仔細拿捏過無邪全身經脈骨骼後,留下過四句偈語,無邪已經忘了前兩句了,隻記得後兩句是“金魚豈是池中物,一躍九天化真龍”。
鯉魚躍龍門,無非富貴之說。
關於算命的細節無邪已記不清了,隻是奇怪,他們村寨在豐都大山深處,方圓幾十公裏沒有其他村落,也不知道風婆婆從何而來,又去了哪裏。
無邪終於和風婆婆有了這次密切接觸,這也是他以後叫她“瘋婆婆”的原因。
五年級暑假的一天,他從村小學旁邊的書店租了一本《笑傲江湖》,這是暑假計劃中的最後一本未看的武俠了。
回家路上,幽靜的山林裏,風婆婆突然就出現了。
弓著身子,拄一根鳳頭拐杖,滿頭白發披散,遮蓋了大半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