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曉婉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
睡柴房，吃剩飯。實在沒飯吃，曹氏就戲弄她們姐妹，讓她們喝刷鍋水。
家裏人都知道，可沒人敢管。他娘看不過，管過一兩次。每次都被曹氏罵的狗血噴頭。奶奶也不準家裏人管。
對。娘說的一點都沒錯。
他們就是一幫睜眼瞎，看不出別人是金疙瘩，把人家當牛糞坨子對待。
虧的是穆曉婉。若是換了旁人，受過那樣的侮辱，怎麼可能讓他們家好過！
豆腐，穆家是做不了的。明明窮的叮當響。家裏人卻還要死守著那些沒用的麵子。
三叔穆家文讀過幾天書，便帶著他那個也同樣讀過幾天書的大兒子，賣弄那些沒用的文采。
什麼不受嗟來之食，什麼氣節廉恥。
都是些子放屁的話。
他倒不是覺得禮義廉恥都沒用，而是什麼東西就該用在什麼地方。
他以前聽話本子裏的故事。那些個文臣武將，為了保家衛國，規勸君王，不肯低頭服軟，死的慷慨壯烈。那是氣節。
一個小老百姓，不想著過好自己的日子。有錯不改，還美其名曰氣結？
這些人，讀書有個屁用。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穆長青腦子裏亂糟糟的，東想西想琢磨了半天。然後眼瞧著王氏遞了一碗熱豆漿給他，“解解渴，歇一歇。”
穆長青看著母親身上的新衣服，唇邊藏不住的笑意，越發覺得自己出來是對的。
那些個沒用的氣節，誰愛守著就守著去。他隻想吃飽飯，穿暖衣，想過的好一點，有什麼錯？
他又沒做傷天害理的事情，沒有出賣任何人，他隻是想憑著自己的本事過好日子，有什麼錯！
王氏看他走神，推了他一把，“想啥呢？這馬上就要點豆腐了，你可別在這時候走神。點壞了可怎麼好。”
穆長青笑道：“娘，您放心。我不會點錯的。”
王氏給他擦了擦汗，“弄完這些，歇一歇。這幾天的出貨量不是很大，不著急的。”
穆長青看著王氏，壓低聲音問道：“娘，之前劉成的妹妹劉玉兒差點被拐子拐走，是曉婉幫著找回來的。那次我沒去，這事是真的？”
“嗯。這又不是啥秘密，全村人都知道。”
“我聽說，拐走劉玉兒的人，被曉婉家裏那個姓侯的小子給揍了一頓，揍得可慘了，也是真的？”
“是真的。去鎮上找人的人都這麼說。說是親眼瞧見官府去拿人的時候，那倆人被揍得鼻青臉腫。”
穆長青一聽，下意識的吸了口涼氣，“那你說，她對外頭人這麼狠，咋一直沒對咱們家咋樣呢？奶奶對她那麼差，她真的善良到不理會？”
王氏白了他一眼，“傻小子，她那哪是不理會，她是想氣死你奶奶。”
“啊？”
“這才剛過完年。你就沒瞅見咱們村別人家是怎麼過年的麼？連村裏最懶的大田兩口子，家裏都買了三隻雞，割了十斤肉。你再看看咱們家。一斤肉十個人分。一個人才能分多少啊。你奶奶氣的直罵，你沒聽見麼？”
“她再生氣，曉婉也瞅不見啊。她吃了那麼多苦，心裏就沒怨氣麼？光這樣，就能消了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