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
一個淡淡的聲音,不怒而威,從空曠的大殿角落裏傳來。楊玄覽頭也沒回,似乎早已知道進來的就是楊紀。
楊紀站在門口,眼中閃過一絲雪亮的光芒,然後毫不猶豫的踏身走了進去。
青色的大殿裏空蕩蕩的,四周的燭火倒映著一道威武挺拔的身影,黑色的影子在地上縱橫交錯,分散成七八百淡淡的影子。
楊紀之前就聞到香氣,這會兒才看清楚那香氣的來源。
“是城外的花草!”
楊紀眼中閃爍了一下。
在大殿的角落裏,青銅的鏤空桌幾上,擺放著一隻隻細頸的琉璃瓶,裏麵插著插著一束束的花草。
楊紀在城外的時候見過,正是這個季節野外生長的最普通的花草。之前聞到的香味,就是這些花草發出來的。
楊玄覽摒指如剪,手指一合,就像最鋒利的刀劍一樣,輕輕的剪去這些花草多餘的枝枝葉葉。
他修剪的很細心,也很認真。仿佛不是在做一些瑣碎無關的事情,而是在練一門重要的武功一樣。
楊玄覽沒有說話,楊紀便也沒有答。隻是靜靜的站在他身後,觀摩著。
相隔八年,對於這位楊家嫡係的大公子,楊紀了解的太少了。楊玄鑒不說話,楊紀也就借著這個機會仔細的打量著他。
“插花”,楊紀聽呂淩偶爾提起過,是這是大漢皇朝內腹地區的新興流行起來的貴族活動,很受少女歡迎,就是將不同的花束紮起來,形成一團新的盆景。
插花很容易,但是要想插的賞心悅目,插出境界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平川城,這些流傳過來的貴族活動才剛剛興起,流傳的不廣。原因就是缺乏其中的高手。
楊紀也沒有料到,楊玄覽出外八年,居然還學會了這種勳貴的活動。
這些在城外看起來很普通的花草,經過他的修修剪剪,突然有一種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顯得格外的活潑、旺盛,充滿生命力,就像一團燃燒的火焰一樣。
烈火如花,花如烈火!
如果從眼前一幕去判斷,楊紀甚至會以前眼前的這位楊氏長子隻是一位傑出的藝術家。不過,楊紀心中清楚,任何人這樣想就大錯大錯了。
在這具軀體裏蘊含的,是驚天動地的恐怖能量。
“嗡!”
就在楊紀的目光中,楊玄覽隻是輕輕的在花骨朵上一點,這些花束立即一朵兩朵紛紛綻放,花團錦簇,滿殿紛香。
楊紀眼皮跳了一下,這可不是普通的插花藝術能做到的。
“坐下吧——”
一個聲音打破寂靜:
“如果我想殺你,現在劍尖應該已經剌穿你的脖子了。”
楊玄覽把最後一束野菊插進細頸琉璃瓶,放到高高的四腳青銅桌上,頭也沒回道。
“原來,你其實早就認出我來了!”
楊紀眉頭跳了一下,平靜道。
“嗬,你能認出我,又憑什麼認為我認不出你來呢?”
楊玄覽淡淡道:
“一個再怎麼變化,那一雙眼睛是怎麼變不了的。”
呼!
風聲一蕩,楊玄覽終於回過頭來。他的眼神明亮、鋒利,洞若燭火,隻是看了楊紀一眼,就好像洞穿了所有的秘密。
楊紀瞳孔微縮,兩人之間爆發出一陣璀璨的火花!
事隔八年,兩人之間第一次正麵相對,這也是楊氏一族嫡庶之間,事隔十多年後的第一次的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