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蘿:“……”
沒關係,沒關係,隻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陸棲之。
陸棲之輕輕咳了兩聲,似乎一點沒察覺兩人之間此時的距離,溫和說道:“有勞師妹了。”
好吧,聖父心中坦蕩,根本不會多想,安心了。
天蘿推門進去。
這是她第一次進陸棲之的屋子,裏麵很幹淨整潔,被子疊得方方正正的,一如他這個人,規矩又溫柔。
天蘿幾步過去,將陸棲之輕輕放在床上。
或許是她動作大了一點,碰到床的時候,他皺了一下眉頭悶哼了一聲。
天蘿一低頭,就看到陸棲之身上的傷口好像一瞬間解除封印似的,血嘩啦流,止都止不住,好像來了一百年大姨媽,瞬間把床褥都染紅了,他的臉也看起來更慘白了。
她心裏咯噔一下,心道,她剛剛力氣有這麼大麼?
“我沒事的,師妹別擔心,如果可以的話,院子裏有井水和爐子,師妹替我去燒點熱水。”陸棲之趴在枕頭上,雖然很難受,額頭上都冒出冷汗了,但還是很體貼。
天蘿一看他的衣服都和傷口黏連了,趕緊點頭,“好的好的,我現在就去!”
她跑了出去。
等她一走,陸棲之透過窗子往藏寶閣的方向看。
火是暫時澆滅了一些。
他閉上眼睛,不知道想到什麼,臉上不自覺露出笑容,顯然,心情不錯。
天蘿在外麵打了井水,又研究了一下那個都生了灰的爐子,柴也是有的。
好,那麼問題來了,怎麼點火?
鑽木取火嗎?
天蘿覺得自己鑽了半天可能黃花菜都涼了,猶豫再三,她往屋裏探進去一個腦袋:“師兄,有火石麼?”
陸棲之:“……你拿一根柴進來。”
天蘿就抱著一根柴進去。
陸棲之就伸手摸了一下柴,上頭就燒起火來。
“師兄你好厲害!”天蘿一有機會就誇他。
“不過是初級的小術法罷了,師妹學學也可以的。”陸棲之謙遜又溫和。
她肯定是要學的!
天蘿心想。
等她將水燒開,又去了屋子裏找了一隻銅盆洗幹淨,倒了水端進去。
然後她看著床上穿著血衣的陸棲之犯了難,不管是哪一方麵,這事不在她原計劃裏,而且她不會處理傷口。
但來都來了,事情都到這一步了,咬咬牙也就剪個衣服,擦掉血,再上個藥的事。
“師兄,你放心,我會輕一點的。”天蘿將熱水端過去,很認真保證。
陸棲之趴著,她看不到他的神情,隻聽到他溫柔的聲音:“無妨,我不怕疼。”
她也看不到他半眯著眼,掩去了眼底的漆黑,也根本意識不到此時這間屋子裏隻有他們兩個人的危險。
天蘿拿過陸棲之準備好的剪刀,坐在床邊,撥開他如墨的長發,順著碎裂的衣服口子小心剪下去。
皮肉已經黏連在衣服上,扯一下,她都能看到下麵的血肉,她沒見過這樣血肉模糊的場景,忍不住咬了咬唇,手都有些發抖。
有些肉黏連得厲害,她就用熱水溫一溫,將血痂化開。
她拿著浸潤了水的布敷上去時,指腹難免碰觸到他的肌膚,如他的手一樣,他的體溫也比尋常人要低一些。
可她體溫高,觸到陸棲之時,他忽然就像是被燙了一下,眼中的漆黑潰散了大半。
天蘿做得很小心,垂著眼睛,生怕弄疼了陸棲之。
畢竟他關係著自己的命脈。
擺在床頭的銅盆照出她此刻的模樣,陸棲之朝著掃了一眼,很快又收回了目光,閉上了眼,卻皺了眉頭,放在枕邊的手漸漸握成拳頭,渾身肌肉不自覺繃緊了一些。
很快,天蘿剪開了陸棲之的衣服,因為他手臂也有傷,所以衣服是扒幹淨了。
他的背脊很漂亮,如玉的肌膚,肌肉分明,但此刻整個背都血肉模糊,整個破碎了。
天蘿倒出南容給的藥粉,輕輕撒在他的傷口上。
視線下垂到後腰處時,她發現那兒有一團燒傷的疤,那疤看著有些年月了,瘢痕很重,藏在了血肉模糊裏。
天蘿盯著看了幾秒,好像被蠱惑了一樣,忍不住伸手去摸。
當她指尖觸及的一瞬間,陸棲之一下睜開了眼,眼底的黑氣燒著火一般,瞬間戾氣爆出,身上的靈力下意識就要爆開。
就在這瞬間,門被人一劍劈開,外麵有人叫著天蘿的名字。
“天蘿是不是在這裏?!”
那少女怒氣衝衝,手裏的劍意毫不收斂,衝著屋內橫掃而來。
陸棲之瞬間收了靈力,翻了手腕,抱著天蘿就往旁邊躲。
柳如霜手握青霜長劍氣勢凜冽衝進來,然後看到——
光風霽月,溫潤如玉,正人君子的大師兄上衣被撕爛了被人抵在牆角,麵色蒼白,眉頭微蹙,屬實難堪。
那恬不知恥把嘴嘬在大師兄粉點之處的女子定就是那手段殘忍殺她師叔伯的天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