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雲看她越說越氣,正在氣頭上,再怎麼勸也是白搭,於是就默默地穿上鞋,關上門,下了樓,打了一輛車,到了清河邊,一個人散步。
夜晚的清河邊冷風颼颼,路燈睜著昏黃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稀疏的行人。天上繁星點點,遠處的城市燈火輝煌,身邊偶爾經過一對對相互依偎著的戀人,更加映襯出張青雲心裏的落寞。想想自己三十六年的生命曆程,他覺得一切都是一場夢,夢醒了,又回到了原點。命運仿佛和自己開了一個玩笑,曾經雄心勃勃地追逐權力、美色,但一個小小的浪花,就把這一切帶走了,不留一絲痕跡。家庭沒有了,美女都離自己而去了,自己成了空前的孤家寡人。這個滋味,以前還真是沒嚐到過,命運又一次陷入了低穀,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可能重新來過,或許這一生就這樣消沉下去了,永遠沒有出頭的日子。或許這就是人生,不可重複,無可挽回。
該發生還是發生了,由於張青雲沒有按時往約定的賬戶上打錢,敲詐集團還是趕在公安破案之前,把光盤散發到省政府和鄭麗麗的單位,一時間張青雲走到哪裏,後麵仿佛都有無數雙眼睛看著自己,人們在背後指指點點。張青雲感到空前的無聊,沒意思。再見到趙雅莉,憔悴的要命,和從前像換了一個人,老了十幾歲。
幾天以後,處分決定就下來了,張青雲受到了行政記大過處分,調離省政府,回到東州市委黨校,做了調研員。張青雲早提前收拾好了東西,因為一時物色不到合適的秘書接任,範紅堂就從省長辦的秘書中間,選了一個文筆一向不錯的副處長,做了王天成的秘書。那個副處長實在想不到,天上會掉下這麼一大塊餡餅來,正好砸在了自己頭上,心裏是壓抑不住的激動和興奮,見了張青雲,一口一個張哥的叫著,請教個沒完,讓張青雲交接工作時煩得要死。
趙雅莉受到了黨內嚴重警告處分,很快被下派到東州經濟開發區婦聯,做了普通幹部,離來了省政府大院這個是非之地。雖然有點不情願,但她知道,一個女人家,出了這事,今後就是在這裏混下去,也不會再有出頭的日子了,走了倒好,至少換個環境,心情輕鬆點。
那個敲詐團夥的成員一個月後就被全部抓獲了,他們很快就交代了全部的犯罪事實。原來他們也是瞎貓碰上死老鼠。他們一貫的作案手法是,提前包下一間房,在房間裏裝上攝像頭,然後退房,讓賓館把客房繼續出租。這樣每個在房間裏過夜的人都遭到了偷拍。他們再從中選擇,看那些人是去偷情。再從登記的身份證上找到單位和地址,然後開始敲詐。他們曾敲詐了多次,從沒有失手過,因為幾乎所有的被敲詐人都選擇了配合、沉默、花錢消災。這一次他們發現了張青雲,以為釣到了一條大魚,可以發一筆大財,結果是卻事與願違,把自己送進了監獄。
因為財產分割明晰,鄭麗麗又堅決,這個以前想也不敢想的、困饒了張青雲一年又一年的婚姻,很快就離掉了。
離婚後的張青雲,成了空前的孤家寡人,在黨校的集體宿舍要了一間房子,每天拿起飯盒,到黨校的食堂裏打飯吃,又重新過起了久違的單身漢日子。
趙雅莉的家人已經不要她和張青雲來往,趙雅莉雖然沒明確表示拒絕張青雲,但和張青雲已經很少主動聯係了,就是打電話,也隻是禮貌地應付應付,更是不再提什麼結婚的事情。
張青雲看她這樣,知道她是又動了別的心思,嫌棄自己沒有地位和前途,年齡又比她大許多,再說了,自己也是特別自尊的人,這麼多年都過來了,知道漂亮女人都是非常勢利的動物,自己也確實不應該拖累人家一個小姑娘,於是知趣地退出了。
對範小玉,他有時候還報有幻想,希望她能看在幾年的情意上,接納自己,幾次打她的手機,響了幾聲,就被掐斷了。張青雲知道,範小玉是徹底絕望了,不可能再回頭,看來這一次自己把她的心是傷透了。
難道這就是自己遊戲人生必須付出的代價嗎?
看來人生確實是一場夢,張青雲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