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正是因為這樣,慕瓊芳才有些沒想明白,她雙目眯緊,眉頭一皺,語氣甚是冰冷地問道:“你完成神農試煉的時候,核算積分的仙師難道不是薑師嗎?”
喬古更是不明所以了:“還是薑師為我們核算積分的。”
“那麼,你為什麼要來這裏當一個書閣掌書呢?”慕瓊芳停下腳步,轉過頭來,雙眼緊緊盯著喬古,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別告訴我你的積分不夠,還是說,薑師沒有提醒你,學堂的職事生員還有其他的職務。”
喬古先是一愣,然後笑了,他淡淡說道:“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慕師姐,我可否先請教你一個問題?”
“問吧。”慕瓊芳沒有多想。
“神農試煉結束以後,我在申請職事生員的職務之時,薑師甚是關切地勸導了我一番,讓我重新考慮,不過,我最終還是申請到了書閣這裏來,當一個掌書的閑職。”喬古甚是詳細地給慕瓊芳描述著當時的情況:“
在薑師勸導我之時,我對薑師說了一番話,然後,薑師又對我說了一句話,她說,‘年前,她才聽過與我所言類似的一番話,沒有想到,這麼快她又再聽到了一遍’。慕師姐,你可否猜一下,我當時對薑師說了什麼?”
慕瓊芳眼中光彩流轉,良久,她才啟唇輕道:“我猜,你說想要申請個閑職,蓋因你自知見識淺薄,能力有限,擔當不起更重要的職位來。”
“哈哈,沒錯。”喬古清朗一笑,很認真地問道:“所以,慕師姐,上一次跟薑師說這一番話的人,是你吧,對嗎?”
慕瓊芳沒有回答,轉身便走,喬古提步追了上去,隻是並沒有開口追問,因為不需要,大家都是聰明人。
“學堂對於精英學子很是重視,以你的個人積分,怕是進入執法堂中也足夠當個小管幹。
一年生便能掌握權柄,明年今日,隻要不行差踏錯,經長一職必定跑不掉的,再過幾年,即便齋長之位也並非不能期待。”慕瓊芳信步走著,臉色淡然,然而口中吐出的卻是不得了的話:“神農齋長,這位置可不比一國儲君來得差,喬古你就真的沒想過掌握權柄?”
“那你呢,慕師姐?”對於慕瓊芳直來直往的舌劍唇槍,喬古毫不在意,隨手便“卸力打力”,化解了回去:“你可是二年生的榜首呀,你的想法呢?”
“現在是我在問你,你管我呢?”慕瓊芳白了喬古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我要聽你說你自己心裏是怎麼想的。”
“我先回答你的問題,然後你要回答我的問題。”喬古看著慕瓊芳一雙美目,心中微微有些異樣,不由自主地往回找補道:“一問一答,很公平,薑師也與我這般公平交易的。”
“一問換一問,確實很公平。”慕瓊芳微微點頭,一挑下巴,應承道:“好,你說吧。”
喬古莫名地舒了一口氣,思考了一下措辭,這才說道:“我對這些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其實並沒有什麼興趣。至於所謂權柄,我反倒想把它形容成力量,一種控製別人的力量。
可是,這種力量並不是我自己的,而是依附於他人而生的,同樣的,這種力量也並不能直接作用於我自己,隻能直接作用於他人。這樣的東西,就好像寄生的外物一般,根本不穩固,也根本不屬於自己。
我對這樣的力量沒有興趣,雖然我現在也還不知道我想要的到底是什麼,用我們修道者的話來說吧,就是要追尋大道,不過我還不知道大道在哪裏。
我認為,陷入這樣爭權奪利的道路中,是決然觸碰不到大道的。所以我不想要摻和進去,即便我要追求更強大的力量,那也應該是屬於我自己的力量,或者借用這種外力,來增進自己。”
慕瓊芳完全沒有想到喬古居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這真的是初入修行不到一年的小菜鳥嗎,這可比一些修道數十、上百年的人都要看得通透多了。而更為打動慕瓊芳心神的是,喬古的想法,居然與她自己的思路不謀而合。
喬古話說完以後,一直等著慕瓊芳的回應,隻是等了許久,慕瓊芳都沒有開口。
就在喬古心中暗自擔憂是不是自己剛才說錯了什麼話的時候,慕瓊芳長呼了一口氣,終於說道:“喬古……你說的,是你自己想的,還是薑師跟你說的?”
喬古沒想到慕瓊芳開口,居然是問自己來的,而且還是這樣的問題,他先是一愣,然後便老實回答道:“是我自己想的,怎麼了,有什麼問題我沒想透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