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宴第二日,焉潯月投身於刑部事務中。
先前侯堇玉田產被占案還沒查出來,之後曇畫嗓子壞得蹊蹺,殿前國師給她攬了戎二殿下被辱的案子。
這把焉潯月搞得一個腦袋三個大。
若是憑她私心來論,眼下做什麼都不比跟自家溫馴的小灰狼鬥嘴來得快樂。
特別是第三個案子,她當時就在現場,若論證人,那她便是證人,然而按照老媽的意思,她誰也抓捕不了。
隨便來幾個朝中的大人,以家中犬女教養不當,年紀尚小為理由,老媽也不得不忌憚她們聯合起來的威壓。
更何況,陛下並不想在這時節生事。
情況很明顯,證人,受害者,負責人,施害者的母親皆在殿前,若陛下真的想得出結果,她大可以立刻傳喚那十來個嫌疑人。
焉潯月相信不到半個時辰,戎添禦便能重新找回麵子。
可是陛下卻把案子壓下了。
她雖然嘴裏說著,不偏袒,不包庇。
事實上在當晚,她便已經站在安平公主那一方了。
“嗬嗬,這才是利益相關的皇族中人啊。”
焉潯月伸了個懶腰,視線從案卷上移開。
裴景黎適時端來溫熱的銀耳湯,接過話:“趨利避害,天性使然。”
“好個天性啊,這世界上都講情麵的時候,沒人再談公平與法度了。”
焉潯月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立刻燙的齜牙咧嘴。
“瞧你急得。”
裴景黎嗔怪道,拿起勺子攪動,嘴唇在碗邊輕輕吹氣,動作嫻熟而自然,焉潯月恍如看見一位慈愛體貼的老父親。
“噗嗤”焉潯月笑起來。
“傻笑什麼?”
裴景黎不解道,依舊保持剛剛到動作。
“沒什麼,內個,你哥哥的風寒好些沒?”
焉潯月起身活動筋骨,轉了轉發僵的脖子。
“聽江詩琦說,好些了。”
看見景黎突然暗淡下來的目光,焉潯月有些詫異。
“為什麼是聽江詩琦說,你沒有見到……”
“嗯,我哥不讓我進門。”
裴景黎把晾涼的湯碗放進她手裏,轉身逃也似的避開她視線,離開了書房。
正巧與江詩琦撞了個滿懷。
“哎呦,黎大哥,你……”
江詩琦一見對方那陰沉的麵色,立刻把“怎麼不看路”幾個音節吞回肚子裏。
直到看他背影越來越模糊,江詩琦才舒出一口氣。
憑借景黎如今在府裏的地位,不看路也是情有可原的,哪怕他拿鼻孔看路,也幾個人覺得有什麼不妥。
拿著信箋轉身走進書房,“小焉大人,門口侍衛讓我交給你的信。”
焉潯月從方才的困惑中醒過神來,“嗯”了一聲,從他手裏接過信箋。
“薑宛之人呢?”
焉潯月下意識以為還是三公主的信,畢竟與她書信往來的,也就這麼一個。
“沒有什麼薑宛之啊,就是一個黑衣人交給侍衛的。”
江詩琦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把手靠近中央的火爐烘烤。
鼻尖和眼眶凍得有些發紅,這次終於沒臭美的搖他那柄破扇子了。
“哦哦,你還有什麼事麼?”
焉潯月抬眼望著他那放鬆的模樣,好似走到哪裏都可以當做自己家中般自在。
“啊啊,我來還想跟你說說暮大哥的事情。”